第43章 巡狩，与无形之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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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衣巡天使的隐匿之术确实超凡，他如同游弋在现实与虚无夹缝中的阴影，悄无声息地穿越了无极宗外围层层叠叠的预警阵法与巡逻弟子的神识网络，直至逼近到距离山门不足百里的空域，都未曾引起任何警觉。 他悬浮于云层之上，冰冷的目光俯瞰着下方那灵光流转、气象万千的无极宗。护山大阵的光幕在他眼中清晰可见，其内弟子修炼、演武、忙碌的景象也尽收眼底。他的目光尤其在那座最为宏伟、气息也最为深邃的主殿上停留了片刻。 “灵气浓度异常，阵法构建精妙，弟子修为提升速度不合常理……”他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快速分析着所见的一切，“核心区域有强大能量屏障隔绝，无法直接窥探。目标风无极，疑似处于其中。” 他手中那枚黑色罗盘指针微微震颤，指向主殿方向，但其上的黑光却显得有些躁动不安，仿佛遇到了某种无形的干扰。 “启动‘巡天秘瞳’。”他低语一声，双眸之中骤然亮起两点幽深的黑芒，仿佛两个微型黑洞。视线所及，世界的表象开始褪去，灵气流动的轨迹、阵法符文的结构、甚至修士体内灵力的运转，都开始以某种能量形态呈现在他“眼中”。 这是一种极其高深的窥秘瞳术，能直指本源，寻常禁制难以完全阻挡。 然而，当他试图以“巡天秘瞳”穿透主殿外围那层看似寻常的能量屏障时，异变陡生！ 那层屏障在他瞳术的注视下，并非显现出复杂的符文结构或强大的能量反应，反而呈现出一种……绝对的“无”！一种无法理解、无法分析、仿佛根本不存在于此方世界规则之内的“虚无”！ 他的瞳术光芒投入其中，如同泥牛入海，没有激起丝毫涟漪，反而自身的精神力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又坚不可摧的墙壁，被狠狠反弹回来！ “呃！”巡天使闷哼一声，眼中黑芒瞬间溃散，甚至感到神魂一阵刺痛，仿佛被某种超越理解的力量灼伤了一般！ 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的“巡天秘瞳”源自上古传承，便是中土那些顶尖宗门的护山大阵核心，他也能窥得一二运转规律，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情况！ 那主殿，仿佛根本不存在于他的感知维度之中！ “怎么可能……”他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绝非此界手段！风无极……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不信邪，强忍神魂不适，再次催动瞳术，同时右手悄然握住了一枚长约三寸、通体漆黑、散发着不祥死寂气息的细钉——戮仙钉！ 此钉并非实体攻击法器，而是专门针对修士神魂本源、污人道基的诡异咒器，一旦命中，便是元婴修士也难逃道损魂消的下场！乃是巡天殿执行隐秘任务的利器之一。 他打算以瞳术锁定那“虚无”屏障的瞬间波动，然后以戮仙钉进行定点穿透式攻击！他不求伤敌，只求能打破那层屏障，窥见一丝内里真相！ 瞳术黑芒再次凝聚，小心翼翼地向那“虚无”探去。戮仙钉上乌光流转，蓄势待发。 就在他的瞳术即将再次触及屏障，戮仙钉也将脱手而出的刹那—— 一个平淡得没有任何情绪的声音，如同直接在祂神魂最深处响起，带着一种仿佛源自九天之上的漠然： “看够了吗” 声音响起的瞬间，巡天使只觉周身空间骤然凝固！他所有的动作，无论是运转的瞳术，还是即将激发的戮仙钉，甚至包括他体内奔腾的灵力与流转的神念，都在这一刻被一股无法形容、无法抗拒的伟力强行冻结！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为他而停止。 他保持着那个准备投掷戮仙钉的姿势，僵硬地悬浮在半空中，只有那双冰冷的眼眸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茫然。他甚至无法思考，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股远超他认知极限的力量，已经如同苍穹般笼罩了他，掌控了他的一切！ 然后，他看到了一只眼睛。 并非真实的眼睛，而是一种意念的显化，在他被冻结的神魂感知中，一只巨大无比、淡漠如同万古星空、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至理的眼眸，正静静地“注视”着他。 在那眼眸的注视下，他感觉自己如同显微镜下的尘埃，所有的秘密，所有的念头，甚至他存在的本身，都变得毫无意义，透明无比。 “巡天殿的虫子……也敢来窥探本座” 那漠然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极淡的、仿佛人类拂去衣袖上灰尘般的不耐。 下一刻，巡天使感觉到那股冻结他的力量轻轻“波动”了一下。 没有痛苦，没有挣扎。 他手中的戮仙钉无声无息地化为齑粉，随风飘散。 他苦修数百年的“巡天秘瞳”本源被瞬间剥离、湮灭。 他金丹后期的修为如同退潮般消散，道基寸寸断裂。 他关于此次任务、关于巡天殿、甚至关于自身大半的记忆，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如同擦拭污迹般，蛮横地抹去！ 整个过程，无声无息，甚至没有引起下方无极宗护山大阵一丝一毫的波动。 当那股力量如潮水般退去，巡天使僵硬的身体恢复了自由。他茫然地悬浮在空中，眼神空洞，如同一个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他只剩下筑基初期的微弱修为，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记得自己似乎是某个小宗门的弟子，奉命外出采集一种常见的灵草，然后……然后就到了这里 他看了看下方那陌生的、气象恢弘的宗门，又看了看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种莫名的恐惧驱使着他，让他本能地、跌跌撞撞地驾驭起微弱的遁光，朝着远离无极宗的方向，仓皇逃去，很快便消失在天际。 自始至终，无极宗内，从宗主林芷韵到普通弟子，无一人察觉方才就在他们头顶百里之处，发生了一场无声无息、却维度碾压的“巡狩”。护山大阵依旧平稳运转，弟子们依旧在刻苦修炼。 唯有主殿深处，风无极缓缓收回了那缕跨越空间投注而去的意念，仿佛只是随手赶走了一只嗡嗡叫的苍蝇。 【叮！成功驱逐并格式化低威胁单位“巡天使”。消耗修为：可忽略不计。系统提示：检测到该单位携带“戮仙钉（劣质仿品）”，已回收分解，获得诅咒道痕碎片x1，可用于丰富宗门诅咒抗性数据库。】 风无极瞥了一眼系统提示，不置可否。他的目光，再次投向了西方，那片巡天殿所在的废墟方向，眼神依旧平静，却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看到了那古镜前惊骇欲绝的黑袍身影。 “巡天殿……万载之契……” 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看来，沉寂太久，有些老家伙，已经忘了被支配的恐惧了。” 他缓缓闭上双眼，不再理会外界的纷扰。对于他而言，巡天殿的试探，不过是棋盘边缘一次微不足道的落子。他的目光，早已投向了棋盘之外，那更高、更远的地方。 而无极宗，这艘在他的默许与暗中护持下急速航行的巨舰，依旧沿着既定的轨迹，破浪前行。只是船上的乘客们尚且不知，方才已有无形的风暴，与他们擦肩而过。真正的航程，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加波澜壮阔，也更加……危机四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