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理智想推开温暖,身体却贪恋这份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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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洛水彻底清醒了 意识像是从冰冷漆黑的深海中缓慢上浮,最终撞破了那层名为昏睡的薄冰 刺痛的疲惫感依旧缠绕着四肢百骸,那来自深渊、叫嚣着毁灭的力量,在经历了一场狂暴的宣泄后,此刻如同蛰伏的凶兽,暂时偃旗息鼓,只留下沉重的倦怠和…一片仿佛被暴风雪席卷后的空茫 她睁开眼,视野先是模糊,继而清晰 眼前并非深渊扭曲的暗影,也不是柴房腐朽的墙壁,而是一片素净的、带着淡淡微光的衣料 是归终胸前衣襟的纹理 熟悉的、带着一丝清冷花香的暖意,透过衣料,稳定地熨帖着她微凉的脸颊 她记得,自己是如何像一头受伤后被本能驱使的野兽,把自己塞进了这个怀抱 清醒后的理智骤然回笼,带着惯性的警惕和抗拒 她应该立刻推开这份过度的亲密,应该重新用冰冷的盔甲武装自己,应该嘲讽归终这迟来的慰藉…… 这些念头在林洛水的脑海中飞快闪过,激起一丝微弱的、属于毁灭令使的暴躁 但身体却违背了意志,沉甸甸地滞留在原地 推开这温暖不,暂时…还不想 那深入骨髓的空洞和寒意,似乎只有紧贴着这仅存的、属于“归终姐”的暖源,才能被短暂地驱散一丝 挣扎的力气在刚才的爆发和自我厌弃中早已耗尽 她只是维持着那个侧卧的姿势,额头抵在归终胸前,银色的睫毛低垂着,掩去了眼底所有翻腾的情绪 她没有动,没有说话,连呼吸都放得又轻又缓,仿佛生怕惊扰了这一刻脆弱的平静,也惊扰了自己心底那荒芜的、暂时被暖意麻痹的伤口 她能感觉到归终小心翼翼的气息,以及对方落在自己发顶的、带着明显迟疑的视线 然后,一只带着微微暖意的手,试探性地、极其轻柔地落在了她的头上 那只手没有像记忆中那样立刻揉乱她的头发,只是覆盖着,带着一种沉重的、仿佛要确认她是否真实存在的力道,极轻极缓地抚摸了一下 动作带着千百倍的珍重和心疼 林洛水的身体本能地想要绷紧,想要抗拒任何触碰带来的软弱感 但那抚摸中的那份克制到极致的温柔,像一捧温水,悄无声息地瓦解了她僵硬的后颈 那被丝柯克死去、被自我厌弃、被漫长孤独冰冻的灵魂,在这纯粹而笨拙的安抚下,似乎裂开了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细缝 她依旧没有抬头,没有回应,甚至没有改变眼神的方向 但身体紧绷的线条,却在归终的手落下并轻轻移动的那一刻,无声地、彻底地松弛了下来 像是一头终于确认了巢穴安全的兽,放下了所有虚张声势的戒备 这无声的接纳,让归终悬着的心骤然一酸,紧接着是无边的涩楚与随之涌上的、更深的决心 她屏住的呼吸终于缓缓吐出,那颗因为摩拉克斯的冷酷剖析而冰冷的心,被怀中这具安静却沉重地依赖着她的身体重新焐热 “洛水……”归终的声音压得极低,怕惊碎这易碎的宁静,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挤出,带着沉甸甸的分量 “姐姐在……一直都在” 她重复着这句承诺,仿佛要将它刻进彼此的骨血里 她不敢多说,也不敢问,生怕任何不合时宜的言辞,都会刺破这用沉默构筑的、岌岌可危的和平堡垒 她只是让那只手,保持着最初的节奏,一遍遍,极其缓慢而轻柔地拂过妹妹银色的发顶,像在安抚一只饱受惊吓、终于安静下来的幼兽 柴房里只剩下归终几近哽咽的呼吸声,以及林洛水那几乎微不可闻的、绵长的呼吸 林洛水依然沉默着 她感受着头顶那只手掌带来的笨拙却温暖的抚慰 那是一种久违的、被“拥有”和被“包容”的感觉 它与丝柯克那种带着旷野气息的、沉默而坚实的守护不同,丝柯克是她的“暖炉”,是她坠入深渊疯狂时唯一能抓住的“抱枕”,是她蛮横宣告所有权却最终失去的……朋友 那份失去的痛苦和无处追寻的遗憾,像一根烧红的铁钎,即便在归终的怀抱里,也依旧灼烫着她的灵魂深处 可现在…… 她需要这个 这个笨拙的、来自“归终姐”的温暖 这抚慰像一层薄纱,暂时盖住了那名为“丝柯克”和“无能”的伤口,让那片被毁灭意志烧灼得千疮百孔的心湖,得到片刻虚伪的安宁 或许……这样也不错 这念头像水底的蜉蝣,一闪而逝,随即被更深沉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自暴自弃的放任所取代 闭着眼睛,放任自己沉浸在这并不真正属于她的、带着赎罪意味的温暖中 那些尖锐的恨意、毁灭的冲动、对摩拉克斯的诅咒,以及对丝柯克那个永远无法填补的遗憾的空洞…都像暂时退潮的黑暗,被她强制性地按在了这虚假平静的水面之下 她用脸颊蹭了蹭归终的衣襟,动作细微得如同睡梦中的呓语 不是亲近,更像是一种孩子气的占有宣言,一种无声的确认:这个,现在是我的了 归终察觉到了这细微的动作,心脏猛地一缩,随即是更汹涌的情感洪流 她不敢动,只是将另一只手也轻轻环了上来,极其小心地,将她抱得更稳固一些,让两人的身躯贴得更紧密,驱散那份属于深渊的寒意 她低下头,下颌轻轻抵着林洛水的发顶,感受着那冰凉的发丝和她微弱的体温 泪水终于无声地从她脸颊滑落,滴落在自己的衣襟上,消失无踪 不需要更多的话语,更不需要苍白的道歉或解释 “不会了,洛水…”归终的声音轻如耳语,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 仿佛是对着怀中人,更是对着过去那个无能为力的自己立下誓言,“姐姐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 尘歌壶的阴影里,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冰冷的废墟之上,姐妹相拥的方寸之地,暂时成为了隔绝一切痛苦的孤岛 那份沉重的、关于丝柯克的无法挽回的遗憾,那些深刻的恨意与自我厌弃,在林洛水紧闭的眼睑之下,在归终无声的泪水中,被这短暂而脆弱的温暖暂时封印 毁灭的火焰在深处蛰伏,等待着下一次的爆发,但至少在此刻,这只伤痕累累、被黑暗浸透的凶兽,终于在她迟来的“光”的怀抱里,找到了一隅可以暂时喘息和麻痹的角落 林洛水埋在归终胸前,鼻尖萦绕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意识在清醒与混沌的边缘漂浮,灵魂深处那片被丝柯克抽走的、名为“活着”的暖意 似乎被归终的体温和那只笨拙安抚的手,艰难地、勉强地……填补上了一丝微不足道的形状 她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在那片温暖里,更深地埋了埋脸,像要把自己整个藏进去,喃喃自语般 在归终的心跳声包裹下,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极其沙哑地低语: “……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