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妾对殿下一见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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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本以为遇翡会直接打道回王府,然而没有。 影雾山山如其名,常年被一股迷雾笼罩。 民间传闻这影雾山是吃人的魔窟,进去就出不来。 唯有少数天赐幸运儿才能在山里辨清方向。 “殿下”清风不明白,好端端的,殿下到这样的地方做什么。 “你看见那棵树了吗”遇翡遥遥指了远处一处方向。 清风: “属下什么都看不见。” 眼前白茫茫一片,若非她同遇翡离得近,怕是连人都看不真切。 所以殿下竟有一双千里眼! 传闻中吃人的魔窟,遇翡却像对此地的路异常熟悉,带着清风轻而易举便走到了那棵槐树底下。 树冠广袤,枝叶浓密,如同一柄撑开的巨伞。 “听闻,这棵树是明观帝亲手种下的,”手掌贴在树干上,粗糙的树皮刺了遇翡一下,“清风,你说孤能成为第二个明观帝吗” 明观帝遇景,玉京开国后的第三个皇帝,也是玉京史上唯一一个女帝。 明观帝前,玉京民风还是开放的。 女子可以自由走在京都街上,能读书习武,也能进宫内当女官,而非像现在,贵门未嫁女都得遮面出游。 在外掉了面纱,便是声名有损。 清风以为,殿下是听了民间小道消息,说这棵树是数百年前明观帝亲手种下,才特意过来瞧瞧,她不知—— 遇翡前世,是吊在这棵树上死的。 思及往事,遇翡不禁发出一声自嘲冷笑。 那时她被吊在这棵槐树上,肩头戴了特制的沉重枷锁,木枷锁吸饱了水数倍膨胀,勒得人喘不上气,好似掉入水中即将溺毙的人。 李明贞手中握着弓箭,眉目沉静。 死而复活还打了胜仗归来的谢阳赫含笑在一旁看着,夫妻二人一派琴瑟和鸣的和谐景象。 而她,没了身份,没了名字,被李明贞一箭穿心,冠着李明贞的姓氏,顶着李长仪之名,潦草死去。 一箭穿心啊,原来人不会立即死去。 那些翻滚的鲜血好似在一夕间尽数上涌,涌进她的喉咙,涌入她的双眼,随后—— 谢阳赫挥一挥手,万箭齐发。 死前最后一幕,只见那谢阳赫体贴入微,用手掌遮在了李明贞眼前。 怕她这坨脏污的死染了那双漂亮的眼。 如此也好。 她的上一世,连累清风,连累母后,还连累了姬家,至少—— 还有一个人,是她能够问心无愧的。 “某对小姐一见倾心,自知配不上小姐,在小姐有需时当个陪伴也是好的。” 言犹在耳的一句话,或许,在谢阳赫还活着的消息传来的那一刻,就是她该以死来为李明贞证清白的“有需时”了。 可动手的人是李明贞,李明贞—— 她的妻子,看不出丁点不舍与悲伤。 那只手逐渐攥紧,粗糙树皮磨破指腹肌肤,遇翡只觉这世间一切都是荒诞。 明知李明贞不爱她,也自以为能为李明贞付出一切,原来不是。 打碎这一切的,只需要一支李明贞亲手射出来的箭。 她没有对不起李明贞,负了所有人,唯独没有负她。 是李明贞对不起她。 恨念一起,遇翡终于明白,自己配不起情深似海这个词。 她做不到无怨无悔不求回报。 “殿下”一声“殿下”如同惊雷,炸得遇翡险些分不清前世今生。 她怎么都想不到,决意和李明贞各走各路过后,冥冥中竟是冤家路窄。 实在荒谬。 影雾山,这座荒凉的、一年到头也没几个人来的荒山,今日不仅来了她,还来了个名门贵女,大家闺秀。 清风嘀咕一句“这李家大娘怎么阴魂不散的”,随后挡在了遇翡身前。 遇翡为清风这句话感到好笑,她负手而立,眉目淡然,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李明贞极重名声,乃是整个玉京清流贵女的典范,平白被人这样议论—— 她还挺想瞧瞧李明贞会是个什么反应的。 那句话,清风佯装自语,实则没有降低话音,李明贞自然也能听见。 身边婢女当即就要冲上来与清风对撕,还是李明贞拦了一拦。 李明贞安安静静,看不出半点不虞或是羞愤。 大大方方同遇翡行了礼,礼数上倒是精简不少,一句“见过殿下”就打发了。 “孤倒是没看出来,小姐也有爬荒山的雅兴。” 不通拳脚,也敢只身带着个三脚猫功夫在身的琴音上影雾山,李明贞—— 藏得可真好啊。 成婚数载,展现给自己的全是循规蹈矩绝不逾矩的端庄矜持,实际呢 李明贞心中惶惶不定,遇翡喜爱热闹,平日只会去人声鼎沸的喧闹地,如影雾山这样的荒凉地,她从不会想着去。 问她,她会腼腆一笑,很是不好意思的模样:“不瞒姐姐,我害怕。” 遇翡更不会…… 那些,为了能让遇翡开心一些的夜晚,她总是会向遇翡行礼,唤她一声殿下。 每一次,遇翡都会还礼,而不是如此刻—— 端着亲王架子,坦荡接她的礼。 一个行礼,一个受礼,属于李长仪的温存爱意好似逐渐远去,留下来的,是天家之子,允王遇翡。 李明贞不信她的李长仪会装模作样骗她,那么问题就只能出在眼前这个遇翡身上。 为什么,会突然转了性,分明害怕这些荒凉地,却还会带着随从过来。 莫不是—— 怀揣着一个惊世之念,李明贞再度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礼毕过后犹豫一瞬,还是微仰起脸,对上遇翡的眼眸。 视线对上的那一刻,李明贞蓦地便松了口气,好像—— 坏一坏规矩也没有那么难。 “妾是特意在这等殿下的。” 遇翡察觉到了李明贞发紧的嗓音,好似拉紧的琴弦。 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日头还是那个日头,也不大像是从西边出来的模样。 那么李明贞在心虚什么。 遇翡再度露出一种见鬼的表情,琴音自然也看见了,心底有几分不满。 这允王殿下怎么这副态度。 她们大小姐跑老远来等个人是多大的殊荣,怎么还给脸不要脸呢! 眼瞎!真真眼瞎! 遇翡长久沉默,不想接这个话。 这一世她打从心眼里不想同李明贞接触太多。 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与世无争的澹泊君子,说的人多了,连她自己都信了。 现实却是,求而不得的嫉妒早就叫她千疮百孔。 遇见李明贞,还是会痛彻心扉。 那些叫嚣的痛意如同恶魔厉鬼,张牙舞爪欲要吞灭她的理智。 她一点也不盼着李明贞和谢阳赫好! 可那谢阳赫偏偏就是李明贞的青梅竹马! 李明贞双十年华还待字闺中,就因为谢阳赫家一连遭了白事—— 她心甘情愿为人家守丧,将婚事一推再推。 既然他们二人如此恩爱,那她遇翡和李明贞也只能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眼不见为净。 所以,李明贞这些离奇的举动,是为什么 电光火石间,一个可怖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视线僵硬地从槐树枝叶上下移。 落在李明贞那张被面纱遮住了一半的脸上。 四目相对时,寂静无声。 偌大一个影雾山竟连个鸟叫都没有,静得可怕。 遇翡浑身发冷,好似寒霜覆体,动弹不得。 这副神色模样被李明贞尽收眼底。 但见她深吸一口气,缓缓上前一步,于今日第三次行礼。 四肢却无端变得僵硬,太阳穴疯狂跳动,指尖轻微颤动,内心慌乱不堪。 前世今生,李长仪与遇翡这两个名字如同汹涌巨浪,拍得她心跳如鼓,难以安定。 就连说话时都像带着强装镇定的勉强。 “妾对殿下,一见倾心,自知配不上殿下,但求在殿下有需时——” “当个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