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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风涧入口，阴风呼啸，如同鬼哭。 五人站在陡峭的崖壁边缘，俯瞰下方被浓雾笼罩的深渊。 涧水轰鸣声隐约可闻，夹杂着模糊的人声鼎沸，仿佛另一个世界的人口。 “跟紧我，莫要走散。” 鲁师傅沉声道，率先踏上一道近乎垂直、开凿在崖壁上的狭窄石阶。 石阶湿滑，布满苔藓，仅容一人通过，下方便是云雾缭绕的深渊。 林不烦紧随其后，神识高度集中，感应着周围能量流动。 孙大牛深吸一口气，握紧铁木棍，小心翼翼跟上。 悟尘步伐沉稳，道袍随风轻扬。 夜琉璃落在最后，身影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气息收敛到极致。 下行过程压抑而漫长。 雾气浓郁，视线受阻，神识探查范围也被压缩到数丈之内。 石阶蜿蜒曲折，时而穿过仅容侧身而过的岩缝，时而跨越架设在深涧之上的朽木悬桥。 沿途可见不少风化严重的骨骸和废弃的兵器，无声诉说着此地的凶险。 偶尔有乘坐飞行法器或驾驭妖兽的修士从雾中掠过，投来审视或冷漠的目光。 约莫一炷香后，脚下地势渐缓，雾气稍薄，眼前豁然开朗。 涧底比想象中宽阔，一条浑浊湍急的暗河奔流而过，河两岸依着山势，搭建着密密麻麻、杂乱无章的简陋建筑： 木屋、石洞、兽皮帐篷，甚至还有直接掏空山壁而成的洞府。 空气中弥漫着潮湿、腐木、烟火、药草以及各种生灵混杂的复杂气味。 形形色色的修士穿梭其间，服饰各异，气息驳杂，从炼气期到筑基后期皆有，甚至能隐约感应到几股晦涩的金丹威压藏匿在深处。 叫卖声、争吵声、狂笑声、兵刃交击声不绝于耳，混乱中透着一股畸形的繁荣。 这就是黑风涧，南疆边缘的法外之地。 “暗影阁的据点在最里面。” 鲁师傅对这里的混乱习以为常，带着四人沿着河岸，避开人流最密集的交易区，向涧底深处走去。 越往里，建筑越稀疏，环境越幽暗，但遇到的修士气息也越加强大和危险。 不少目光如同毒蛇般黏在五人身上，尤其是在气息独特的夜琉璃和看似老弱的鲁师傅身上停留最久，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与评估。 林不烦心中警惕，星枢盘微震，感应到数道充满恶意的神识扫过，又迅速收回。 他不动声色地将一丝星辰之力渡入怀中玉盒，加固封印。 夜琉璃眼神冰冷，短刃在袖中微颤。 孙大牛和悟尘也暗自凝神戒备。 终于，前方出现一片相对整洁的区域。 一座完全由黑色巨石垒砌而成的三层阁楼依壁而立，造型古朴，没有任何招牌，但门楣上刻着一个不起眼的、由阴影构成的瞳孔图案——暗影阁的标志。 阁楼门前有两名身着黑衣、面无表情、气息凝练的守卫，修为赫然是筑基中期。 鲁师傅径直上前，其中一名守卫抬手拦住，冷硬道： “令牌，或验资。” 鲁师傅浑浊的眼睛瞥了守卫一眼，一股若有若无、却深沉如海的威压稍纵即逝。 那守卫脸色微变，下意识后退半步，眼中闪过惊疑，语气顿时恭敬了几分。 “前辈请稍候，容我通传。” 他取出一枚传讯玉符低语几句。 片刻后，阁楼大门无声滑开，一名身着锦袍、面白无须、笑容可掬的中年胖子迎了出来，修为筑基后期顶峰。 他目光扫过五人，尤其在鲁师傅身上停留一瞬，笑容更盛。 “贵客临门，有失远迎！在下暗影阁执事钱满，诸位里面请！” 进入阁楼，外面喧嚣顿时隔绝。 内部光线昏暗，装饰简洁，却处处透着不凡。 地面铺着吸音的兽绒毯，墙壁镶嵌着能隔绝神识的墨玉，空气中弥漫着宁神静气的檀香。 钱满将五人引至一间静室，奉上灵茶。 “不知诸位贵客此来，是寄卖、竞拍，还是另有需求” 钱满笑眯眯地问道，目光却在五人身上细细打量。 鲁师傅慢悠悠品了口茶，不答反问： “听说月圆之夜有场拍卖会” “正是。” 钱满点头。 “届时有不少好东西，甚至有来自中州的稀罕物。不过……” 他话锋一转，笑容不变。 “参与拍卖，需有本阁邀请函，或者……验明资格。” 他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五人略显狼狈的衣着。 鲁师傅放下茶杯，淡淡道： “邀请函没有。资格嘛……” 他看向林不烦。 “小子，露一手给钱执事瞧瞧。” 林不烦会意，心念一动，并未取出星枢盘，而是并指如剑，一缕凝练精纯、带着破邪星辉的剑意透指而出，在空气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无声无息地没入墙壁。 墙壁上那块能抵挡筑基后期全力一击的墨玉，悄然出现一道发丝般的切痕，切面光滑如镜！ 钱满瞳孔微缩，脸上笑容更盛，抚掌赞道： “好精纯的剑意！道友年纪轻轻，竟有如此修为，佩服！佩服！” 这一手，已证明对方绝非寻常散修，背后必有传承。 他又看向气息沉凝的孙大牛、道韵自然的悟尘以及深不可测的夜琉璃，心中已有计较。 “资格自然是够了。” 钱满取出五面黑色的、刻有暗影瞳孔的令牌，“这是拍卖会的入场令，凭此令可参与明日拍卖，并可在阁内暂住。” “拍卖规矩很简单：价高者得，灵石、以物易物皆可，但不得在阁内动武。违者……格杀勿论。” 最后四字，他依旧笑眯眯说出，却带着森然寒意。 “此外……” 钱满补充道。 “阁内提供情报服务，明码标价。若诸位需要打探什么消息，或是有宝物需要鉴定、寄卖，亦可找钱某。” 鲁师傅收起令牌，看似随意地问道： “最近南疆不太平啊，听说沼泽里出了大事，圣女教和鬼蛊峒闹得挺凶” 钱满眼中精光一闪，笑道： “前辈消息灵通。确有此事，据传有异宝现世，引得各方云动。具体详情，本阁倒是有些情报，不过……” 他搓了搓手指。 鲁师傅哼了一声，抛过去一小袋灵石。 钱满接过，神识一扫，笑容更甜。 “据零星消息，圣女教一位金丹祭司在沼泽失踪，鬼蛊峒也损兵折将，似乎都与一件‘幽冥古物’有关。” “如今两派正在大力搜捕几名外来者，悬赏极高。南荒城如今已是风声鹤唳。” 他语焉不详，显然更核心的情报需要更高代价。 林不烦心中凛然，消息传得果然快，他们已成众矢之的。 拿到令牌，钱满安排了一名侍女带领五人前往客房休息。 客房位于阁楼后院，相对安静，设有简易防护阵法。 安顿下来后，五人聚在林不烦房中。 “这暗影阁，水很深。” 悟尘沉吟道。 “那钱满看似圆滑，实则修为不俗，且这阁内禁制重重，绝非善地。” “暂时安全就好。” 孙大牛松了口气。 “总算能喘口气了。明天拍卖会，说不定能淘到点疗伤的好东西。” 夜琉璃静静站在窗边，望着外面涧底零星灯火，忽然低声道： “有鬼蛊虫的气息，在附近徘徊。” 众人心中一紧。 鬼蛊峒的眼线，果然也渗透进来了。 “无妨。” 鲁师傅灌了口酒。 “在暗影阁的地盘，他们不敢明着来。拍卖会期间，是我们最好的掩护。趁机打听消息，补充物资，然后尽快离开。” 是夜，林不烦在房中打坐，神识却悄然延伸，小心探查着阁内情况。 他能感应到数道强大的神识在暗中交织，显然这黑风涧暗流涌动。 怀中玉盒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悸动，似乎与涧底深处某种东西产生了微弱共鸣，这让他隐隐不安。 第二天，整个黑风涧明显更加热闹，各方修士不断涌入。 拍卖会将在傍晚举行，而暴风雨前的宁静，似乎即将结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