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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沙群岛的喧嚣与杀机被远远甩在身后。 鬼泣湾接引台的爆炸余波尚未平息，林不烦四人已驾驭着那艘夺来的暗影阁快船“黑梭”，如同离弦之箭，撕开墨蓝色的海面，朝着东南方向的归墟海眼亡命飞驰。 海风凛冽，带着咸腥与未散的血气。船上气氛凝重，无人言语。 鲁师傅盘坐船尾，脸色依旧苍白，闭目调息，全力压制伤势，先前强行催动断剑和燃烧精血的后遗症开始显现，气息起伏不定。 悟尘立于船头，拂尘轻摆，道韵自然流转，警惕地感应着四周海天，防备可能的追兵。 孙大牛则负责操控风帆与简单阵法，雷元灌注船体，将速度提升到极致，黝黑的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戾气与对前路的担忧。 林不烦站在船舷边，任由海风拂面，吹动他染血的衣袍。 他手中紧握那枚从钱满山处顺来的黑色玉简，神识反复扫过其中关于夜琉璃和“幽冥大祭”的信息，心潮起伏。 幽冥殿、祭品、三个月后、上古封印之地……每一个词都如同重锤，敲击在他的心头。 夜琉璃因源血冲突暂保性命，却要成为邪恶祭祀的牺牲品，这消息让他既忧且怒。 而幽冥大祭与星陨宗上古封印之地的关联，更让他感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收紧。 “必须尽快赶到归墟海眼，找到那处封印之地。” 林不烦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目光投向茫茫大海的尽头。 那里是死亡的禁区，也是唯一的希望。 他取出星枢盘，星光在盘面流转，与怀中《星陨古阵图》残卷产生微弱共鸣，大致指引着海眼的方向。 但具体路线、海眼内部的凶险、以及封印之地的确切位置，依旧成谜。 暗影阁的玉简语焉不详，显然钱满山也并未掌握核心机密。 “我们需要更详细的海图，尤其是关于归墟海眼内部的信息。” 林不烦转身，对众人说道。 孙大牛一边操控船舵，一边闷声道： “这鬼地方，寻常海图哪有记载就算有，也是天价，而且肯定被大势力垄断。” 悟尘颔首： “归墟海眼乃绝地，等闲修士避之不及，其内详情恐非寻常渠道所能获知。” “或许……只有那些世代航行于禁忌海域的古老家族，或是如‘海渊阁’这类专门探索秘境的势力，才可能拥有。” “海渊阁……” 林不烦沉吟。 他听说过这个组织，神秘莫测，以探索各种绝地遗迹、绘制秘境地图为生，成员皆是技艺高超的寻宝师和阵法师，行踪诡秘，不与任何势力深交，只认灵石和稀有知识。 若能找到他们，或许有一线希望。 就在这时，一直闭目调息的鲁师傅忽然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黑血，气息瞬间萎靡。 三人大惊，连忙围上前。 悟尘迅速把脉，脸色凝重。 “不好！幽冥死气深入肺腑，与旧伤交织，丹药之力已难以压制！需尽快寻找至阳之地或是精通医道的高手救治，否则……恐伤及金丹本源！” 林不烦心中一惊，鲁师傅的伤势比想象的更重。 前往归墟海眼路途遥远，凶险未知，以鲁师傅现在的状态，恐怕难以支撑。 “妈的！这怎么办” 孙大牛急得团团转。 “先去‘流波城’。” 林不烦当机立断。 流波城是前往归墟海眼方向最后一座拥有大型坊市的中立岛屿，或许能找到缓解鲁师傅伤势的丹药或医师，也能打探海图消息。 调整航向，又航行了两日。海天一色，寂寞得令人心慌。 偶尔有低阶海鸟飞过，或远远看到其他航船的影子，双方都警惕地保持距离。 这片海域已接近碎星海与无尽海的交界处，法度更为松弛，杀人夺宝之事时有传闻。 第三日黄昏，天际线上出现了一座岛屿的轮廓。 流波城并非建在岛上，而是依托数座巨大的、天然形成的环形礁盘，以无数廊桥、浮坞相连，城郭依水而建，灯火通明，宛如海上明珠。 尚未靠近，便能感受到一股混杂着繁华与混乱的气息。 缴纳了不菲的入城费后，“黑梭”驶入拥挤的港口。 码头上千帆林立，各色修士、海商、佣兵混杂，叫卖声、争吵声、船笛声不绝于耳。 空气中弥漫着鱼腥、香料、汗臭和淡淡的血腥味。 与千流城相比，此地秩序稍好，有身穿统一制式皮甲、气息彪悍的城卫巡逻，但暗地里的波涛汹涌，只怕更胜。 寻了间信誉尚可的客栈“听涛阁”住下，要了两间上房。 安顿好伤势加重的鲁师傅后，悟尘留下看护，林不烦与孙大牛则稍作易容，来到城中最大的交易区“万宝楼”打探消息。 万宝楼高达七层，人来人往。林不烦直接登上专售海图与典籍的第四层。 柜台后是一名戴着水晶眼镜、头发花白的老修士，修为筑基中期，正埋头修复一张残破的兽皮地图。 “掌柜，可有详尽的东海海图尤其是关于归墟海眼周边的。” 林不烦上前，压低声音问道。 老掌柜抬起眼皮，推了推眼镜，打量了二人一眼，慢悠悠道： “归墟海眼客官要去那等绝地寻常海图只有外围轮廓，深入海眼百里内的详图……本店倒是有几份，不过……” 他搓了搓手指。 “价格可不便宜，而且，真假难辨，风险自担。” “无妨，先看看货。” 林不烦递过一袋中品灵石。 老掌柜收起灵石，从柜台下取出三枚颜色各异的玉简。 “这份蓝色的是三百年前的旧图，标注了些已知的暗流和险礁，五千灵石。” “这份青色的是五十年前一位金丹前辈探险后绘制的，记录了海眼边缘千里内的部分洋流和空间裂缝分布，两万灵石。” “至于这份金色的……”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据说是从‘海渊阁’流出的残卷，不仅标注了海眼万里内的部分相对安全航道，还提及了几处疑似上古遗迹的方位……十万灵石，不二价。” 十万灵石！孙大牛倒吸一口凉气。林不烦也心头一沉，这价格堪称天价。 他接过金色玉简，神识沉入，果然看到一副极其复杂浩瀚的海图，其中归墟海眼区域标注着密密麻麻的符号和少量注释，远比前两份详细。 甚至有一个闪烁的光点，旁边标注着“星陨残迹”字样，位置恰好与阵图感应方向大致吻合！ “就要这份。” 林不烦咬牙，取出相当于十万灵石的各类丹药和部分得自秘境和战利品支付。 这笔开销几乎掏空了他们大半积蓄。 老掌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迅速完成交易，低声道： “客官豪气。不过提醒一句，海渊阁的图也未必全真，尤其是遗迹标注，多是推测。归墟海眼变幻莫测，十年间的海图，五年后可能就作废大半。好自为之。” 拿到海图，林不烦又询问购买疗伤圣药和打听海渊阁消息，却一无所获。 圣药有价无市，海渊阁行踪更是飘忽。 回到客栈，将海图信息与悟尘分享。 三人对照星枢盘和阵图残卷，确认金色海图上的“星陨残迹”标记，极有可能就是他们要找的上古封印之地的大致方位，心中稍定。 但鲁师傅的伤势，像一块巨石压在心头。 深夜，林不烦正在房中参悟海图，忽闻窗外传来极轻微的叩击声。 他心中一凛，悄然推开窗户，一道黑影如同狸猫般滑入，竟是在星沙群岛有过一面之缘的暗影阁那名黑衣管事！ 他气息紊乱，身上带伤，显然经历了一番苦战。 “是你”林不烦瞬间戒备，星辰之力暗凝。 “林道友勿惊！” 黑衣管事急忙摆手，喘着粗气道。 “阁主命我冒死前来传讯！鬼刺已伏诛，但其临死前启动了接引台残存禁制，引动了小范围幽冥潮汐，圣女教高手已被惊动，正在大肆搜捕诸位！此地不宜久留！” 林不烦目光锐利。 “钱满山又想玩什么把戏” 黑衣管事苦笑道： “阁主说，此前多有得罪，实乃迫于阁内压力与鬼刺勾结。如今内患已除，愿与道友精诚合作。他知诸位欲往归墟海眼，特命我送来此物，略表诚意。” 他取出一枚非金非木的黑色令牌，上面刻着一个漩涡图案。 “此乃‘避海令’，激发后可短时间内小幅规避海眼部分外围乱流，乃阁内秘宝。” “另，执事还让在下转告，海渊阁近日有一支探险队正在‘碎星屿’附近活动，或可一试。” 说完，他不等林不烦回应，将令牌塞入其手中，身形一晃，再次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林不烦握着冰冷的令牌，心绪复杂。钱满山此举，是真心示好，还是新的陷阱 避海令或许有用，但海渊阁的行踪消息，是希望还是诱饵 “碎星屿……” 林不烦看向海图，那是一片靠近归墟海眼外围、以凶险着称的破碎岛屿群。海渊阁在那里出现，并非不可能。 就在这时，悟尘道长推门而入，面色凝重。 “林小友，鲁前辈情况恶化，昏迷中呓语不断，提及‘海眼’、‘阵眼’、‘星核共鸣’等词，似乎……他的伤势与海眼深处的某种存在产生了感应！” 林不烦心中剧震！ 鲁师傅的伤源自幽冥岛那块被污染的星核碎片，如今竟与归墟海眼产生共鸣 难道海眼深处的封印之地，也存在着类似的星核 或者说，那里封印的，就是导致星核污染的源头 前有鲁师傅伤势告急，暗藏与海眼的秘密关联；后有圣女教追兵逼近，钱满山抛出的合作迷雾与海渊阁的缥缈线索。 流波城已成是非之地，必须尽快离开！ 目标，直指那片吞噬一切的死亡漩涡——归墟海眼！ 所有的谜团，或许都将在那里找到答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