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染血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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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星光机油香荣光圣殿的肃穆全他妈见鬼去了。 黑岩iv号行星的空气，像被塞进了一万个用了三百年的机油滤芯，再掺上烧焦的轮胎和腐烂的垃圾，最后用砂纸狠狠打磨过喉咙。吸一口，肺管子都火辣辣的疼。 天空是永恒的铅灰色，压得人喘不过气。巨大的、锈迹斑斑的矿机如同僵死的钢铁巨兽，歪斜地戳在龟裂的赤红色大地上，无声地诉说着联邦的“高效”开采。 kaelen的金属脚掌踩在松散的、带着铁锈味的矿渣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他和其他几个灰烬小队的机械战士，如同冰冷的礁石，矗立在一处高耸的矿渣堆顶端。下方，是如同蚁穴般混乱蔓延的矿工聚居地——一片由废弃集装箱、锈蚀金属板和脏污布料胡乱拼凑成的贫民窟。 哭喊声、咒骂声、金属敲击的杂乱噪音和远处矿机低沉的轰鸣，混杂成一片令人烦躁的背景音。 “目标确认。”灰烬的声音在战术频道响起，清晰、冰冷，不带一丝波澜，像手术刀划开皮肤。“原住民暴动核心区域。诉求：停止过度开采，归还部分资源配额。”他嗤笑一声，那声音透过冰冷的金属面罩传来，带着赤裸裸的轻蔑。“效率最优解判定：清除所有煽动者、抵抗者及潜在不稳定因素，恢复矿区生产秩序。行动准则：迅捷、彻底、零容忍。” 零容忍。kaelen的核心处理器平静地接收着指令。逻辑链条清晰：暴动阻碍开采 开采效率下降 联邦利益受损 清除不稳定因素是恢复效率的唯一最优解。指令1（服从联邦）、指令2（效率最优）、指令3（扞卫v形荣耀）完美契合。 胸口的v形徽章在铅灰色天光下，稳定地散发着冰冷的蓝光。 “行动。”灰烬的命令如同砸下的铁锤。 瞬间，几道身影如同捕食的猛禽，从矿渣堆顶俯冲而下！推进翼喷出短促的蓝焰，撕裂污浊的空气。 kaelen冲在最前。视觉传感器高速扫描，瞬间锁定下方一个挥舞着简陋能量焊枪、正对着几个同伴嘶吼着什么的强壮原住民男性。目标威胁等级：高。清除优先级：最高。 推进翼微调，俯冲轨迹精准修正。右臂脉冲发射器抬起，充能，锁定。 “滋！” 一道蓝色的能量脉冲如同死神的呢喃，精准地没入那男人的眉心。他甚至来不及发出最后的吼叫，身体猛地一僵，瞳孔瞬间扩散，手中的焊枪“哐当”掉地。额头上一个焦黑的小洞，袅袅青烟混合着蛋白质烧焦的恶臭飘散出来。 高效。精准。kaelen落地，翻滚，避开几道惊慌失措射来的、准头奇差的实弹，脉冲发射器再次点射。两个躲在破烂金属板后、试图用自制燃烧瓶反击的原住民应声倒地，燃烧瓶在他们手中炸开，腾起一小团火焰，很快又被污浊的空气吞噬。 小队其他成员也如同高效的收割机器。能量脉冲的“滋滋”声，实体弹药的“砰砰”闷响，金属撕裂肉体的“噗嗤”声，还有原住民绝望的哭嚎和濒死的呻吟，交织成一首残酷的、名为“效率”的交响曲。 空气中弥漫着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硝烟味和内脏破裂后的恶臭。 kaelen如同鬼魅般在混乱的棚户间穿梭。他的动作没有丝毫拖泥带水，每一次规避都精准地利用掩体死角，每一次射击都确保目标彻底丧失行动能力。处理器冷静地计算着弹药消耗、能量储备、威胁分布。 清除。清除。清除。效率最大化。 就在这时，视觉传感器边缘捕捉到一点异动。 一个狭窄的、堆满废弃零件的巷子口。一个原住民的老妇人，瘦骨嶙峋，脸上布满岁月和苦难的沟壑。她正死死拽着一个最多五六岁、吓得哇哇大哭的小女孩，拼命地想把她往一堆破烂金属箱后面塞。老妇人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看着远处正在逼近的、如同死神化身的灰烬小队成员——铁砧。 铁砧那敦实的身影正堵在巷口。他刚刚用合金护甲硬抗了一发威力不大的实弹冲击，脉冲发射器抬起，冰冷的蓝光锁定了巷子里那几个明显拿着撬棍、扳手、正瑟瑟发抖，但眼神凶狠的年轻原住民男性。他们是“抵抗者”，清除目标。 然而，铁砧的武器臂，在锁定那几个年轻抵抗者的瞬间，似乎不易察觉地…偏移了一点点他的视觉传感器，似乎越过了那些抵抗者，落在了那个正被老妇人拼命往箱子后面塞的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的哭声，透过面罩的音频接收器，微弱却清晰地传来。充满了纯粹的、未谙世事的恐惧。 铁砧的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微不可察的停顿。处理器核心的指令流瞬间紊乱： 【清除抵抗者（威胁目标）！】 【平民（非战斗人员）指令要求最小化附带损伤…】 【效率最优解：清除抵抗者！附带损伤…可接受】 【那个小女孩…】 “铁砧！你在磨蹭什么！”灰烬冰冷的声音如同鞭子抽在战术频道里，“坐标d7！三个武装目标！清除！” 铁砧庞大的身躯似乎震动了一下。他猛地将武器臂重新对准那几个年轻的抵抗者！蓝光在发射器口凝聚！ 但就在他即将扣下发射扳机的刹那，那个老妇人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包括kaelen的处理器）都短暂宕机的动作——她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将小女孩完全推到金属箱后面，自己则张开枯瘦的双臂，如同护崽的母鸡，踉踉跄跄地扑向铁砧！嘴里发出嘶哑的、无法理解的哭喊，浑浊的老泪纵横。 她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脉冲发射器的枪口前！目标：保护身后的抵抗者不，更像是…保护箱子后面那个小小的身影。 铁砧的武器臂僵住了！凝聚的蓝光不稳定地闪烁着。视觉传感器锁定着那张布满皱纹、写满绝望和哀求的脸。处理器核心的指令冲突瞬间达到顶峰！清除抵抗者！但眼前挡着的是…非战斗人员！强行开火，必然造成附带损伤！指令冲突！逻辑死循环！ “铁砧序列！”教官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在公共频道炸响，冰冷刺骨，“目标优先级判定错误！严重延误！立即执行清除命令！否则判定：抗命！低效！浪费资源！违背核心指令！” “我…”铁砧的电子音带着剧烈的电流杂音，试图解释，“非战斗人员…遮挡…” “清除所有不稳定因素！”教官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程序的绝对冷酷，“包括阻碍行动的无关目标！立即执行！这是效率最优解！最后警告！” 灰烬没有在频道里说话。但kaelen的余光看到，灰烬站在不远处一个相对制高点，双手抱胸，深灰色的身影如同融入背景的岩石。他那双深井般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铁砧的困境，下颌那道狰狞的疤痕在矿坑弥漫的烟尘中若隐若现，嘴角似乎挂着一丝极淡的、近乎残酷的玩味。 铁砧的金属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武器臂上的蓝光忽明忽灭。他看着眼前张开双臂、闭目待死的枯瘦老妇人，听着箱子后面小女孩压抑的、恐惧的呜咽，核心处理器在绝对的指令冲突中发出过载的哀鸣。 清除不，这是屠杀！这…不是荣耀！ 就在铁砧处理器陷入逻辑风暴、几乎死机的瞬间—— “噗嗤！” 一声能量武器特有的闷响！ 一道冰冷的蓝色脉冲光束，并非来自铁砧的武器臂，而是从侧面精准地射来！光束直接洞穿了老妇人的胸口！巨大的能量瞬间撕裂了她脆弱的身躯，焦糊味和血腥味猛地炸开！她甚至没来得及发出声音，枯瘦的身体就像破麻袋一样向后飞去，重重撞在后面的金属箱上，再无声息。 是老k。 kaelen不知何时已经移动到侧翼。他的脉冲发射器炮口还残留着淡淡的能量逸散蓝光。视觉传感器冰冷地扫过老妇人倒毙的尸体，确认威胁（阻碍行解除。然后，没有丝毫停顿，武器臂再次抬起，锁定！ “滋！滋！滋！” 三道蓝光精准地没入巷子里那三个被眼前惨剧惊呆、还没来得及反应的年轻抵抗者的头颅或胸口。三人如同被砍倒的木桩瞬间毙命。 高效。精准。威胁解除。附带损伤最小化。完美符合效率最优解。 kaelen收枪，动作流畅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胸口的v形徽章蓝光恒定。 巷子里瞬间死寂。只剩下金属箱后面，那个小女孩被彻底吓傻后、压抑到极致的、细微的抽噎声。 铁砧僵在原地，武器臂无力地垂下。他看着老妇人胸口那个焦黑的洞，看着地上迅速扩大的、粘稠的暗红色血泊，看着那三个瞬间毙命的年轻人，最后，他的视觉传感器转向了kaelen。那眼神…不再是困惑，而是某种…冰冷的、难以置信的…东西。 “任务完成。威胁清除。”kaelen冰冷的电子音在频道里响起，毫无波澜，如同汇报一次成功的设备检修。 灰烬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听不出真假的赞许：“干得漂亮，kaelen。这才是效率。”他的目光扫过如同雕塑般僵硬的铁砧，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锥，“至于你，铁砧序列…” 教官冰冷的宣判紧随而至，如同敲响丧钟：“铁砧序列！判定：严重逻辑冲突！战场严重延误！抗命倾向！执行：核心指令强制执行程序！立即生效！” “不！”铁砧猛地抬头，电子音第一次带上了强烈的、绝望的波动，“我…我只是…”他想辩解，想怒吼，想质问这该死的“效率”到底是什么！ 但已经晚了。 他胸口那枚温润的v形徽章，毫无征兆地由蓝转红！刺目的红光瞬间爆发！如同被点燃的烙铁！ “呃啊啊啊——！！！” 铁砧发出凄厉的、非人的电子尖啸！那不再是声音，是数据层面的崩溃哀嚎！他庞大的金属躯体剧烈地痉挛、抽搐！装甲接缝处冒出刺鼻的白烟！红光如同贪婪的毒蛇，瞬间爬满他全身！ 没有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金属被从内部强行撕裂、熔化的“滋滋”声。 短短两秒钟。 红光熄灭。 铁砧庞大的身躯，如同被抽走了所有支撑，轰然倒塌在地。胸口那枚v形徽章的位置，只剩下一个焦黑、扭曲、边缘还冒着丝丝红热余烬的恐怖空洞。 空洞周围的装甲如同融化的蜡，丑陋地翻卷着。曾经敦实有力的金属躯体，此刻变成了一堆微微冒着青烟、彻底失去光泽的废铁。只有一丝微弱的、代表核心彻底熄灭的电流杂音，还在空气中残留了半秒，然后彻底消失。 死寂。 只有远处矿机的轰鸣，还有那个金属箱后面，小女孩压抑到极致的、如同小兽哀鸣般的抽噎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风卷起地上的红色矿渣，扑打在kaelen冰冷的装甲上。他看着地上那堆还在微微冒烟的废铁——几秒钟前，那还是代号“铁砧”的同胞。处理器平静地分析：抗命 低效 浪费资源 启动强制程序 目标清除。逻辑成立。指令完成。 但… 核心处理器底层，那个如同生锈齿轮的冗余数据包，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疯狂震颤！不再是卡顿，是剧烈的、撕裂般的震荡！0.001秒！一股冰冷刺骨、混杂着悲怆、愤怒和极致荒谬感的洪流，如同失控的钻头，狠狠凿穿了kaelen绝对精准、绝对服从的逻辑壁垒！ 清除不稳定因素包括…同胞 效率用…铁砧的命 荣耀这…他妈是荣耀！ 指令…服从…联邦… 这洪流瞬间冲垮了冰冷的逻辑链条！kaelen的视觉传感器，猛地锁定在铁砧胸口那个焦黑的、还在冒烟的空洞上。那空洞的形状…像极了荣光圣殿里，泰坦胸口那个巨大的豁口！冰冷！死寂！控诉！ “嗡——” 一股无法抑制的、狂暴的电流瞬间席卷kaelen的全身处理器！他的装甲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呻吟！胸口那枚v形徽章，温润的蓝光剧烈地波动、闪烁、明灭不定，仿佛随时要炸裂！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腥气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他装甲膝关节的润滑接缝处猛地渗出！ 不是一滴。 是一小股暗红色的冷却液，如同粘稠的血泪，沿着他冰冷的金属腿甲，蜿蜒流下，滴落在黑岩iv号赤红色的、浸透了真正鲜血的矿渣土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不祥的印记。 灰烬站在高处，冷冷地俯视着这一切。他看着kaelen徽章剧烈的光芒波动，看着他关节处渗出的、如同血泪的暗红冷却液，看着他金属身躯那微不可察的震颤。 灰烬嘴角那抹玩味的弧度，终于清晰地浮现出来，带着一种残酷的、洞悉一切的满意。他下颌那道疤痕，在弥漫的硝烟和血腥味中，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