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梧桐而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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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萧若风和你，所有人脸上都露出惊愕的神情。 温壶酒咳了两声。 百里东君怔在原地。 雷梦杀张大嘴：“老头什么时候收了小师妹” 古尘看向你，微笑：“至于他为什么会忽然出现在乾东城收你为徒，是我，”古尘顿了顿，道：“我与李先生乃是旧识。” 此言一出，你们所有人都有些吃惊，你愣在原地，喃喃道：“师父…这是为什么” 你已经是一个很好的师父了，为何…还要为我再找一位师父呢 古尘咳了咳，笑道：“我总担心，自己不能陪你们太长久，怕你们学无所成，长大受了欺负，便得给你们找个世界上最好的师父，东君，你别说我偏心，李先生说，你们之间，也许也是有一段师徒缘分的。” 你有些怔然，还没回过神来，古尘已经微微偏头看向了萧若风，问道：“这次来乾东城，李先生是否让你，带回辞楹” 萧若风抿唇，上前行了个礼：“回先生，是。” 你看向萧若风，他冲你点头：“师父说，曾经他与师妹说过，总有一天，你会回到天启。只有天启，才是少年人最好的展翅腾飞之地。” 你记得。 但你并不想的。 古尘道；“辞楹，我不会干涉你的决定，我只想告诉你，不忘初心，你自会寻到你自己的道，但还有一事…”他看向萧若风，问道：“我想向你要一个承诺。” “先生请讲。” “天下剑术，无人出李先生其右，故我除了西楚剑歌，未曾教辞楹其余剑术，但辞楹跟随我自幼学习琴杀之术，与我师徒情分深厚，比起东君，我更放心不下她，我想要你保证，如果她愿意回天启，你，还有稷下学堂，能否护得住她” 他不问李先生，只因他早已知道，李先生的选择。 可他总怕李先生也不能面面俱到。 更何况，他的徒弟们，姓百里。 所以他在这里，要一个承诺，萧家人的承诺。 “师父…”你泣不成声，眼泪再也忍不住：“我不要离开师父…” “傻孩子，哪有人会一直在师父身边呢你总要长大的。” 这其实是一个很沉重的承诺，可萧若风其实并没有思考太久，他眼神很坚定，坚定的令古尘都略微震惊，他微微俯身：“先生放心。” “我可以承诺。” “我会保护小师妹，整个稷下学堂都会保护小师妹，不会有人能伤害她，除非…我萧若风先死。” 他的声音很轻，却重重的落在你心头，你抬眼看过去，萧若风微微低着头，你看不清他的表情，可也觉得，这份承诺，实在是太重了。 古尘却似乎明白了什么，他带着几许探究的视线落在萧若风身上，良久，嘴角终于牵起一个笑容，“好。那现在，诸位，可否给我与我的徒弟们，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 ……….. 众人退去，昔日本就寂静，但今日格外热闹的桃花林终于重归寂静。 古尘取了三只青瓷杯，杯中酒液晃出细碎的光，他坐在你们对面，温和道：“陪师父再喝一杯吧，这些年来，多谢你们的陪伴。” 你眼中蓄满泪水，只看着古尘流泪，方才他那些话，分明便是交代遗言。 古尘笑道：“哭什么，辞楹，尝尝这酒，师父新酿的，叫，初见。” 人生有许多次离别，亦有许多次相逢，可无论如何，初见的画面，永远都难以忘怀。 他望着坐在对面泪眼朦胧的两个徒弟，脑海中浮现出初见你们的画面。 桃林初见，彼时只是个小姑娘的辞楹，扎着双丫髻，追着东君要糖葫芦吃，误打误撞歪打正着的摔倒了他这片桃花林里。 隔着漫天纷纷花瓣，他望向他们。 自此，便结下一生的缘分。 你捧着酒杯的手不住的在颤抖，这酒初尝十分甘甜清冽，可到后头，却弥漫上一股苦味，带着涩，苦到了心窝里。 因为初见之后，终有离别。 “师父…” 可不知是不是你的错觉，一杯酒喝完，竟觉得有些头晕，师父的影子在眼前变得模糊不堪，古尘的声音在你耳边响起，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但仍然带着笑意：“辞楹，终究还是不忍心，让你亲眼看到离别的场面，就以这杯酒送你，愿你一生平安顺遂，永远…不受离别之苦。希望你不要，怪师父自私。” “不要…师父…”你想抓住他的手，指尖却只捞到几片冰凉的桃花瓣，意识越来越模糊，直至眼前变成一片黑暗。 眼角一滴泪落下，砸到地上一片花瓣，转瞬消失不见。 百里东君揽住你倒下的身体，“师父…您…” 您何必呢 “东君啊，我总私心想着，能让辞楹少经历一些离别，多一些快乐，只是还是有些舍不得，总想着，离开前，再见她最后一面，”他看向您侧脸，笑问道：“你说，她会不会怪我” 百里东君吸吸鼻子，摇头：“阿楹不会怪您的，她最尊敬您了，她…她只是会怪自己。” “傻孩子…有什么好怪自己的，东君，日后你陪着阿楹，要尽你全力，让她只有初见，不见离别，离别…太苦了。” 百里东君抹掉眼泪，“师父放心，我一定会的。” 古尘欣慰的点头，道：“东君啊，师父还有个请求，我走以后，你记得酿一壶桃花月落，挂在天启城，最高的地方。”他顿了顿，不知是想起了什么，语气忽然变得十分怅惘：“我年轻时总想着，要让西楚的月亮照遍全天下，可后来才明白，月亮照的到的地方，总有离人…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 “师父，我带您一起去，您亲自去挂，好不好”百里东君哽咽的祈求道。 古尘笑着摇了摇头：“东君，人其实很矛盾，我既盼着你平安自由，顺遂一生，可我也很清楚，是龙，终将腾飞，你非池中物，总有一天，会到更广阔的天地去的，答应师父，无论何时，都要坚守初心。” 百里东君的泪不断落下，脑海中浮现出一幕幕昔日与古尘相处的画面，他扶着你跪下，哀求古尘：“师父，您别离开我们，好不好” “没有谁能永远的陪着另一个人，离开是必然的事情，”他淡淡道：“东君啊，往后，你还要经历，非常多的离别…师父，便先走了。” 他的视线落在百里东君怀中的你身上，带着淡淡的不舍，又看向百里东君，直到身体渐渐变透明，化成无数的凤凰花瓣，消失于天地之间。 院中一时间只剩下百里东君的痛哭声。 和漫天飞舞的凤凰花瓣。 凤凰树，西楚国树。 只得梧桐而栖。 他这一生，都不曾背叛故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