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大清洗的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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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录音机里，斯大林那充满了无尽怨毒与残忍快意的、如同诅咒般的低笑声，彻底消失在刺耳的电流杂音中时，整个办公室，陷入了一种比死亡更加可怕的、绝对的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沉重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脏之上，让人几乎无法呼吸！ 那份从魔鬼喉咙里扒出来的录音，已经不再是情报，而是来自地狱深渊的、对整个苏维埃精英阶层下达的最终判决书！ 图哈切夫斯基元帅那张总是带着学者般儒雅的脸，此刻已经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他那双曾经在沙盘上指点江山、运筹帷幄的手，正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 朱赫来元帅，这位从内战的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钢铁猛将，更是双目赤红，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他胸腔里那颗属于骑兵的心脏，正被一股前所未有的、足以将灵魂都彻底焚烧殆尽的滔天怒火，疯狂地灼烧着！ 疯了！ 他彻底疯了！ 为了那份该死的权力，他竟然要将整个红军的指挥层，当成脓包一样，亲手割掉！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这么做！ 然而，与两位元帅那几乎要失控的惊骇与暴怒不同，保尔依旧静静地坐在轮椅上。 他的脸上，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那双看不见的眼睛，仿佛穿透了眼前的黑暗，看到了那张正在被鲜血与烈火笼罩的、苏维埃未来的恐怖图景。 他知道，那份录音，还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杀招，还没有亮出来。 “还不够。” 保尔缓缓开口，那声音平静得可怕，像一把最锋利的手术刀，瞬间剖开了两位元帅那被愤怒冲昏的头脑。 “这盘录音，只能证明他有这个想法。但只要他一口咬定，这是叶若夫的构陷，是伪造的，我们就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我们需要证据，一个能让所有人都无话可说、足以将他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的……铁证！” 此言一出，图哈切夫斯基和朱赫来猛地一怔，两人眼中的滔天怒火，瞬间化作了一片冰冷的、彻骨的寒意！ 他们明白了！ 在这样的巅峰对决中，仅仅是愤怒，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就在这时，卡佳动了。 她那张同样惨白如纸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丝毫的恐惧与软弱。同志的鲜血，敌人的疯狂，早已将她心中最后一丝的犹豫，彻底淬炼成了比钢铁更加坚硬的仇恨！ 她走到保尔的面前，那双清澈的眼眸里，燃烧着两簇决绝的、足以焚尽一切的复仇之火！ 她没有说话，只是缓缓地，从大衣最内侧的、缝死的口袋里，取出了一卷比手指还要纤细的、用油纸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微型胶卷。 这个动作，她做得无比缓慢，也无比沉重。 仿佛她手中托举的，不是一卷胶卷，而是在这场看不见的战争中，牺牲的无数忠诚同志的、滚烫的冤魂！ 为了将这份胶卷从叶若夫办公室最深处的保险柜里偷拍出来，再神不知鬼不觉地送出来，她的情报网络，付出了两名最优秀的特工被捕、一名联络员当场自尽的惨痛代价！ 这份名单，是用命换来的！ 当卡佳将那卷胶卷，轻轻地，放在保尔面前的桌上时，朱赫来和图哈切夫斯基的呼吸，都在这一瞬间，彻底屏住了！ 他们死死地盯着那卷小小的胶卷，眼神，像是在凝视着一颗足以将整个克里姆林宫都夷为平地的、即将引爆的超级炸弹！ 安娜早已准备好了冲洗设备。 在令人窒息的等待中，十几分钟，仿佛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 当那张依旧带着刺鼻药水味的照片，被小心翼翼地，呈现在灯光下时，办公室里，响起了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那是一份文件的偷拍照片。 纸张的最顶端，用猩红的墨水，写着一行触目惊心的标题—— 《关于对党、政、军内部进行肃清的第一批建议名单》！ 标题之下，是密密麻麻的、用打字机打印出来的数百个名字！ 每一个名字背后，都曾经是一位功勋赫赫的元帅，一位战功卓着的将军，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布尔什维克，或是一位充满了独立思想的知识分子！ 此刻，他们却像一群等待被屠宰的牲口，被冰冷地，整齐地，排列在这张通往地狱的死亡判决书上！ 雅基尔、乌博列维奇、布柳赫尔、叶戈罗夫…… 一个个在红军中如雷贯耳的名字，赫然在列！ 这已经不是清洗了！ 这是屠杀！ 这是一场针对整个国家武装力量大脑的、有计划、有预谋的彻底屠杀！ 图哈切夫斯基看着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看着那些曾经与他并肩作战、亲密无间的战友，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一瞬间，被彻底冻结！一股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寒意，从他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朱赫来的拳头，攥得指节发白，那双赤红的眼睛里，迸射出的，是如同实质般的滔天杀意！ 然而，当他们的目光，移动到名单最顶端、那三个用钢笔亲手写下的名字时，他们两人，彻底地，石化了！ 仿佛有两道无形的九天惊雷，狠狠劈在了他们的天灵盖上，将他们所有的愤怒、所有的理智，都劈得粉碎！ 名单的最顶端，用一种充满了怨毒与疯狂的笔迹，赫然写着三个名字！ 第一个：米哈伊尔图哈切夫斯基！ 第二个：朱赫来！ 以及，第三个…… 保尔柯察金！！！ 死寂！ 整个办公室，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图哈切夫斯基和朱赫来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名单，看着那白纸黑字上属于自己的名字，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都被人从身体里狠狠地抽离了出去！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这已经不是什么路线之争！更不是什么政治斗争！ 这是你死我活！ 这是不死不休的生死存亡之战！ 他，要将他们这些所谓的“功臣”，连同那个被他视为最大威胁的“圣人”，一网打尽！一个不留！ 保尔静静地“听”着两位元帅那因为极致的震惊而变得无比粗重的呼吸声，那张苍白的面孔上，最后一丝的犹豫，也彻底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变色的、钢铁般的绝对决绝！ 他缓缓地伸出手，拿过了那张浸满了未来鲜血的死亡名单。 然后，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他将那张照片，慢慢地，慢慢地，送进了壁炉那熊熊燃烧的火焰之中！ “呼——” 火苗轰然窜起，瞬间将那张写满了罪恶的纸张，吞噬得一干二净！ 黑色的灰烬，随风而起，仿佛是无数冤魂，在发出最后的、无声的控诉！ 保尔缓缓转动轮椅，面向那两位依旧处于巨大震惊之中、浑身冰冷的元帅，那平静的声音，如同惊雷，在他们的灵魂深处，轰然炸响！ “同志们，”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决战的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