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金殿血·九重天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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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的钟声撞碎汴京雪幕。宣德殿前，宿卫禁军的铁甲上凝着霜花，呵出的白气在晨曦中结成冰晶。曾布踩着卯时鼓点入宫，腰间玉带突然地断裂！他俯身去拾，却见韩忠彦的轿辇在宫门处被拦下——八名铁甲武士掀帘查检，竟从轿底暗格搜出一卷辽文密函！ 冤枉啊！韩忠彦的嘶吼穿透九重宫门。回应他的是童贯亲兵统领的冷笑：李家的血还没干呢，韩相急什么 紫宸殿内，道君皇帝面色灰败地倚在龙椅上。他手中攥着昨夜樊楼送来的《杏花天影》新谱，谱边染着周邦彦的血。龙案一角，放着太子今早献上的平叛策，上面还沾着太学生领袖的血指印。 臣，弹劾曾布、韩忠彦通辽叛国！ 蔡攸的声音如金戈相击。他今日罕见地着了正一品绛紫官服，腰间金镶玉带上悬着那枚从周邦彦尸身上取下的羊脂玉佩。奏书呈上，赫然附着从周邦彦怀中搜出的——字迹与韩忠彦如出一辙！ 梁师成突然尖声宣旨：陇西李氏满门已伏诛！他袖中滑出一串滴血的户部钥匙，查抄家产充公！昨夜搜出的通夏密函，铁证如山！ 陛下明鉴！曾布扑跪丹墀，额头磕出鲜血，这是构陷！他猛地指向蔡攸，蔡攸与太子—— 一记耳光打断咆哮。太子赵桓不知何时立于殿中，杏黄龙纹袍袖还在震颤：大胆！他转身捧出玉匣，儿臣请献李氏铜矿图！匣中密函证明，李家与西夏暗通款曲多年！ 道君皇帝木然接过玉匣。图纸血迹斑斑，角落却盖着西夏国主印玺。他浑浊的目光移向信王赵榛，这个素来与蔡攸不睦的皇子竟沉默如石像；再看康王赵构，只见他死死盯着蔡攸腰间——那枚本该属于周邦彦的玉佩，此刻正悬在蔡攸带上，随动作轻晃如绞索！ 朝堂死寂中，杨戬的佛珠声格外清晰。突然，殿外传来骚动！高俅押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踏入——正是昨夜企图逃往西夏的韩忠彦之子！少年嘶吼着父亲救我，却被童贯亲兵当庭折断双腿！ 臣请旨。蔡攸的声音如寒潭水，曾布、韩忠彦，当诛九族。陇西李、赵郡李通敌叛国，满门抄斩。康王、信王...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闭门思过。 道君皇帝的手剧烈颤抖。他望向宿元景，这个清流领袖竟闭目诵经；再看张邦昌，对方正用曾布断掉的玉带擦拭笏板。龙案下的脚突然碰到什么——低头见是周邦彦的绝命词，血迹已干成褐斑。 准...奏。二字如抽筋剔骨。 蔡攸躬身时，唇角掠过一丝冰冷笑意。他余光瞥见太子袖中露出的半截金锁——正是朱映雪昨日所赠。锁上刻着百年同心，锁芯却藏着陇西李氏最后一位嫡孙的命。 退朝钟响，雪更急了。蔡攸踏过丹墀血迹，官靴在雪地上印出深痕。身后大殿传来曾布最后的诅咒：蔡攸！你不得好死！ 宫门外，太平社的童谣随风飘来： 李家骨，韩家血，铸就蔡公金鳞阙... 秦桧在拐角处悄然现身，手中捧着新拟的《削藩策》。蔡攸接过时，一片雪落在策轮封皮，瞬间被血渍染红——不知是殿前未干的血，还是他指尖早朝时被曾布抓破的伤口。 下一局...蔡攸将策论扔给秦桧，该收网信王了。 朱雀大街，抄家的禁军如潮水涌入曾府。梁师成的心腹太监捧着《淳化阁帖》真迹疾驰入宫；高俅的亲兵将韩府百年藏书阁付之一炬；童贯的铁骑踏平陇西李氏祖宅，千年祠堂在火光中轰然倒塌。 最惨烈的是赵郡李氏。杨戬亲自监刑，将李氏三百余口押至祖坟前。白发族长被逼着亲手掘开自家祖坟，取出陪葬的《赵郡李氏世谱》投入火中。当最后一页族谱化为灰烬，童贯的刽子手同时挥刀——三百颗头颅滚入祖坟大坑，与先祖尸骨混作一团。 雪越下越大。蔡攸的轿辇经过樊楼时，忽听楼内传来凄婉琴声。掀帘望去，李师师素衣散发，正在焚毁所有周邦彦的词稿。火盆旁放着蔡攸那日留下的玄狐大氅，狴犴纹在火光中狰狞如活物。 回府。蔡攸放下轿帘，指尖摩挲着那枚染血的羊脂玉佩。轿外风雪呼啸，隐约传来太平社新编的童谣： 康王哭，信王慌，蔡公笑饮血酒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