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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睁眼时,一股腐臭味灌进鼻腔。 石午阳躺在干裂的沟渠里,脑袋依然枕在那块大青石上。 身上早已不见高档的衬衫,只见破旧的粗布麻衣裹着十五岁的身躯。 石午阳撑着身子站起来,茫然的打量着四周,周边已是夜色沉沉。 “这是什么鬼地方……我这不是帮周凯干架么,难道被干到阴曹地府来了” 摸一摸头,却是一点伤痕也没有,而额角却残留着一缕血痂。 突然一阵剧烈头疼,他记起前些日子把家里爹、娘和小妹埋在乱葬岗的情形。 记忆中出现的爹和娘他不熟悉,但自己分明喊的也是爹和娘。 “好家伙,这八成就是阴曹地府。” 石午阳嘀咕着。 远处飘来焦糊肉香,他踉跄着爬出沟渠,远处土坡上一处破庙透出黄黄的火光。 石午阳走向破庙,半倚着身透过没有窗棂的洞朝里头看去。 只见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民围着篝火在转动树杈…… 上面串着半截孩童手臂,那小手还随着树杈在转动。 “哇靠……厉鬼呀!” 石午阳吓得变了音。 惊吓声惊扰了庙里的那几个流民,几个流民一眼就看见趴在窗洞口的石午阳。 一个豁牙老汉从破庙窜出来,枯爪一把就拽住他。 石午阳一时被吓傻了,都忘了逃。 “小崽子,我就说你走不到西安府吧。” 豁牙老汉咧嘴笑,黄黑指甲抠进他肩膀。 “这娃儿细皮嫩肉倒是...…” “咳咳……昨日地头那女子啃起来柴的很,这娃儿好。” 几个流民看着石午阳兴奋的在他身上上摸下摸的。 “这俩娃儿先拴起来备着,跑不了,今儿俺们就嚼吧嚼吧烧的这,再搭上些马肉够填肚子了,到西安府可还远着哩。” 豁牙老汉吩咐道。 傻愣着的石午阳让流民用烂布条夹着草搓出来的绳条绑了起来。 被一脚踹在草堆上的时候,才注意到角落枯草上还蜷缩着一个面黄肌瘦的少女,像是昏迷着。 少女旁还搁着一块血森森的肉块,看起来是个马腿。 石午阳稍微回点神,这也不像是阴曹地府呀! 面前这个少女眉目清秀,看起来很是漂亮可人。 不是阴曹地府,那这是哪里呀 难道是穿越重生了,平时爱看网络小说的石午阳对穿越这词很熟,但不敢往这想。 人家那穿越的都是什么富家公子、太子啥的,碰上的都是小姐、公主啥的,咱这碰见的都是些啥 …… 枯树在夜风中呜咽,远处传来马蹄踏碎枯骨的声音。 腐肉焦香突然被庙外的马粪味冲散。 破烂不堪的庙门被玄铁马鞭劈开。 月光刺破乌云时,石午阳看清来了几个骑兵。 为首的红脸汉子身披羊皮袄子,敞开着袄襟,露出古铜色的胸膛。 马鞍旁竟挂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 红脸汉子大咧咧的看向屋内: “兄弟们进来歇歇脚,二牛去给马儿添点料。” 一见来者不善,豁牙老汉赶忙谄笑着起身。 殊不知红脸大汉进门就瞧见了屋角的那支马腿。 “额说这些天派出去的哨马不见回营,得是你几个瓜皮给咥了。” 红脸汉子操着一口陕西方言。 豁牙老汉一下反应过来,懊恼着咋忘了把那马腿给藏起来了。 “官爷误会了,这是俺兄弟几个前儿个拾着得!” “锤子官爷,老子是闯王义军,贼哩马,当老子是瓜皮。” “这一路到西安府连片叶都寻不着,你得是还能拾块肉” 红脸汉子一脚踹翻豁牙老汉, 布靴踩住豁牙老汉抽搐的胸膛,扬起马鞭, “骚情的,敢动闯王派出的探马” 这时,流民中一个满脸疙瘩小伙的猛然从草堆下抽出一把钢刀, “不要打俺大舅!” 红脸大汉眼都没瞧,一马鞭甩过去,疙瘩小伙翻转在地,捂脸直嗷嗷。 其他几个骑兵闪身进来一刀就劈了那个小伙,当场血溅四处。 “阿牛哥,是闯王刀,这几个肯定杀了咱落单的探子。” 一个骑兵捡起地上的刀向红脸汉子喊道。 “全给劈了!” 红脸大汉阿牛杀伐果断。 剩下的几个流民甚至还来不及求饶,当即被劈翻在地。 “闯王” 已经读初三的石午阳当然知道“闯王”说的是谁。 石午阳盯着红脸大汉阿牛腰间的铜牌 一个阴刻的“闯”字被烟火熏得焦黑。 后世历史课所学的记忆突然翻涌,这帮人分明就是明末年间李自成的闯军。 “难道我真的穿越重生了!” 有点小聪明的石午阳一下就醒悟过来。 他赶紧大喊:“大哥,我们是被捆来的,别杀我们!” 红脸阿牛脚依然踏着豁牙老汉,听到石午阳喊话。 回头瞪着眼打量着石午阳。 这个蓬头垢面的少年眼中燃烧着某种奇异的光芒,突然让他想起潼关城头那些死战不退的少年。 “我想跟着闯王打粮!” 石午阳明白,即然重生穿越成这鸟样子,眼下只有投靠这些义军,才能暂时保住小命。 张阿牛挥挥手,一个骑兵过来割开了石午阳捆绑的布条绳。 这时,角落里那个女孩呜呜的被吵醒了过来。 “救……我……。” 女孩喉间紫黑印触目惊心,石午阳意识到可能是噎住了什么东西。 石午阳想起在军事夏令营时学过一些急救知识。 便也顾不上这几位闯军在旁边,赶紧背后抱住女孩,实施海姆立克腹部冲击急救法。 几下用力过后。 少女突然剧烈咳嗽,吐出一团带血的榆树皮。 放下女孩后,发现她的双脚竟也有些溃烂,便扯下布条用野战救护手法把女孩的脚包扎起来。 红脸张阿牛和他几个手下饶有兴趣的看着石午阳做的这些。 “你这碎娃还能行的很,有两下子嘛!” “今儿起你娃就是咱闯子营的弟兄,跟着咱闯王吃粮去!” 听到这话石午阳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时终于稍微放松下来。 “碎娃,杀过人没” “我去!” 石午阳心里嘀咕,神经又紧绷了起来……杀人杀鸡都难! “没……但刚见过……” “呵呵,想吃粮得杀人才行呀!” 红脸阿牛旁边的骑兵笑眯眯的递过来刚才那把刀,用眼神瞥了瞥脚下的豁牙老汉。 “俺来!” 突然旁边那个少女瘸着腿抢过刀,眼都不眨一下,毫不犹豫的刺向那豁牙老汉的脖颈。 鲜血刺啦一下溅满了石午阳一裤腿。 他顿时目瞪口呆,喉咙间有点犯呕。 “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