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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旗官一路抽打着黎学陞的马屁股回到大顺军这边，掌旗官翻身下马，牵着两匹马来到李自成这边。 两名亲兵迎上前去，将后背中箭的黎学陞扶下马来， 一名亲兵折断箭杆，将箭杆上的破布条呈给李自成。 破布条上写着：“宁武无降将，唯有断头周。” “贼了他马的！” 李自成一手扔掉破布条，嘴里爆出一句方言粗口。 瘫倒在土坡上的黎学陞极力的想抬起头看向马上的李自成，喉咙“咕咚咚”似乎想对李自成说些什么。 但终究什么也说不出来，一头歪倒，就这样死在土坡上。 牛金星鄙夷的挥一挥手，示意亲兵将黎学陞的死尸拉走。 “传令下去，明早辰时攻城！” 李自成从头到尾都没看过黎学陞一眼。 …… 三更夜，石午阳习惯性的带队巡营。 殊不知远处的宁武城头拐角暗影处悄悄垂下十几条粗麻绳，两百多条黑影顺着绳毫无声息的滑了下来。 待前哨鸣锣示警时，两百余明军死士已经踹翻营前拒马，一边向营帐甩火把纵火，一边径直扑向中军大帐。 好巧不巧，这队死士刚好撞上巡营的石午阳等人。 石午阳来不及多想，立马抽出腰刀领着几名亲兵迎杀过去。 袭营的明军敢死队显然是一帮身带武艺的边军精锐。 刚一交上手，石午阳感觉就有点招架不住，对方的刀势非常沉， 幸好身边的冯裤子和马老歪等几个亲兵也是百战的拼杀高手，一边应对身边之敌，一边帮石午阳挡刀解围。 “啊！” 左侧护着石午阳的冯裤子右肩膀上被对方把总的一把厚背大刀结结实实砍中。 把总乘势抽刀下刺石午阳而来，看出来石午阳是一名军官。 冯裤子艰难的左手换刀想奋力劈开对方刀锋，但这位把总稍微刀背一扬，就荡开冯裤子的左手刀。 石午阳虽然右边有马老歪护着，但自己眼前也有一名难缠的官军，眼见着刀尖直刺而来，却根本来不及躲身。 石午阳心想：“此命再休矣！” 忽然，不知从哪里飞来一把飞刀，只听“嗖”的一声， 明军把总的脖颈上插入一把柳叶袖刀，厚背大刀的刀尖距石午阳仅两指距离，“当啷”一声，泄力落在地上。 原来是豆娘与王德发带人赶到。 这时候刘宗敏在这初春时节光着膀子领着人也从大营杀出，将两百余人的敢死队团团围住。 无数的火把将营内照得通亮。 中营军亲卫围成一个整圈，喊着“杀！”“杀！”的号子， 整齐的跺着脚一步一步的压着包围圈内的官军刺砍。 然而包围圈内的明军士兵竟无一人面露惧怕之色。 这些敢死队也围成两排小内圈，将一名中年参将护在中间，迎着大顺军的刀锋与之对砍，倒下一个，马上补位一个。 战至最后，大顺军几十把长刀对着那名场内唯一站着的明军参将，身边横七竖八的倒着战亡的明军敢死队。 中年参将抬手擦了一下口角边的鲜血，突然仰头大笑。 “天不佑我大明！” 说完，毫不犹豫抬手一刀自己抹了脖。 一旁的石午阳见此一幕，内心不禁感叹：“如此忠勇之人，真是可惜了！” 石午阳头一回亲眼目睹明军中这么忠义、勇猛之人。 此时的石午阳，内心突然产生强烈想脱离大顺军的想法。 但目前形势他只能跟着大顺军走，还不能有丝毫要脱离大顺军的外在表露。 …… 明军主动出击二百余死士袭营失败，全军覆灭。 收拾好残局，已快到五更天了，各营加派了探哨。 数十里的营帐中除了营中的更夫偶尔的打梆报时辰外，一切在深夜中再次归于沉寂。 石午阳让豆娘把冯裤子等一些挂了彩的弟兄带去医疗营敷药疗伤，却叫住了招娣。 豆娘有点狐疑的看着石午阳和招娣两人，但也没多说什么，带着人就走了。 石午阳领着招娣走进营帐。 “坐，小妹！” 石午阳指着帐内的唯一可坐的行军床说道。 他自己席地而坐。 “……哥感谢你的救命之恩！” 石午阳开门见山。 “午阳哥，俺没有...…” 招娣一副不知所措的神态。 “小妹，不用再瞒哥了，那把飞刀是你的对吧” 石午阳盯着招娣问道。 “哪里...…什么飞刀，俺的命是豆姐和您救的，俺啥也不会。” 招娣避开石午阳的眼神。 “哦……那你能不能把你的左手挽起来，可能里面还有几把刀对着我吧！” 石午阳突然严肃起来。 “寒春二月，左袖明显比右袖要薄很多，你是右手持兵器，左袖暗藏飞刀！” 石午阳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盯着招娣。 “想不到我石午阳这么长时间，竟然不识得身边有如此少年英雄！” 石午阳故作感慨。 招娣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把刀还来不及捡回是吧刀一看就是上等铁料锻造的，不捡回可就少一把……可惜了！” 石午阳将那把插在把总脖子上的柳叶袖刀扔在行军床上。 “午阳哥，对不起，俺...…确实瞒了你...…” 招娣抬起头对上石午阳的眼神。 “你不用再说河南话，你根本就不是河南人，对么” 石午阳继续问道。 “小妹，我知道你不会害我，要害我的话，凭你的功夫估计我石午阳也活不到今天。” 石午阳不待招娣回答，再次说道：“你愿意说，就告诉哥，如果为难就当哥没问过，哥依然感激你救我一命。” “我...…” “没事，为难就别说了，你先回营吧！” 石午阳见招娣有点为难，便让她先回去，以后有时间再说。 “午阳哥，好吧……我告诉你。” 招娣拢了拢额前的头发。 “我进洛阳，确实是为获取洛阳城防而来。” “嗯……这个我当时有所怀疑。”石午阳插话道。 “我家确实不是河南的，而是辽东长城脚下永平府的，十四年前我才一岁，全家被东虏所屠杀。” 招娣说到这时已经是双眼含泪。 “带我一同去洛阳的是我家老仆人……不，他是我爷爷，十几年来我们一直是以爷孙相称，袖中飞刀也是爷爷传我的。” 招娣挽起左袖口，四把飞刀与射杀明军把总的柳叶飞刀一模一样，薄如蝉翼，环绕在小臂上。 “这一套刀共五把，听爷爷说，他年轻时是江湖闻名的‘五刀鬼见愁’，落难之时我爹救过他……那天，他把袖刀绑在我手上出门后，我就隐隐感觉会出事。” 招娣拾起行军床上那把飞刀，低头呆呆的看着。 石午阳不禁想起在洛阳府抓那个摆摊老汉，不禁感到一阵后怕，那老汉原来是一位花名敢叫“鬼见愁”的狠角色。 “我们在洛阳待了很长时间，因为爷爷看出你是个不错的人，爷爷不想让洛阳再遭兵灾，但是没办法，所以爷爷一直在拖着。” 招娣瞥了一眼石午阳继续说道。 石午阳一言不发，等待着招娣继续说下去。 “爷爷叫我这飞刀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用，怕我逞强，引来不测！” 招娣拾起床上的那把柳叶飞刀插入小臂的刀囊。 “为什么是没办法……一定要来洛阳” 石午阳等不及，问出心中的疑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