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先生，算一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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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午阳的炭笔重重地点在地图上的两个点： “房县！竹山！” “根据探报，房县目前由明军降将、原左良玉旧部皮化滕驻守，兵力约千余，装备一般，守备松懈！且地处要冲，扼守进出鄂西北之咽喉！拿下房县，一可打通与陕南贺珍将军的联络通道，二可控制周边较为富庶的河谷地带，获取粮源！三可震慑周边，扩大我护国军影响！” 他目光扫过众人：“房县，即为我军年后首要目标！” “刘将军！” “末将在！”刘魁挺胸出列。 “命你104营，整军备战！新组建的火枪连，务必加紧操练！年后，由你部负责竹山及郧阳方向的盯防！先下房县，再谋竹山！” “末将领命！一定不负将军所托！” “雷叔！” “在！” “匠作营！燧发枪弹丸药包，务必保障供应！仿制工作，一刻不得松懈！” “司令放心！老九晓得！” “巫山、兴山方向，”石午阳沉声对侍立一旁的情报头子马老歪吩咐， 马老歪一直在负责行商事宜，在情报工作这方面有优势。 “增派三倍斥候！我要牛万财和袁宗道部的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眼皮底下！特别是牛万财那条疯狗，吃了那么大的瘪，绝不会善罢甘休！” “司令放心！那边山头的一草一木都逃不过咱们的眼睛！”马老歪眼中精光一闪，低声应道。 “襄阳、郧阳方向，”石午阳指向地图北部， “满清军重兵驻扎之地！同样加派人手！严密监视其动向！一旦发现他们有南下集结增援房县、竹山的迹象，飞马回报！绝不能让鞑子断了我们的后路！” “是！末将亲自安排！”马老歪肃然领命。 “王将军！” “在！” “你部配合马将军103营行动！负责郧阳、襄阳方向的警戒、阻援！” “得令！” 布置完外围警戒，石午阳的目光重新落回房县这个小小的圆点上。 纸上谈兵终觉浅，这是护国军第一次主动对外攻城作战，虽然是杀鸡用牛刀，但石午阳也极为重视，他需要亲眼看看房县这座即将成为猎物的城池。 ... 正月初八一过，年味还未完全散去，石午阳便带着刚刚伤愈的曹旺和两名最精干机警的护卫，换上普通山民的粗布棉袄，背上褡裢，怀中内藏短刃和飞镖，踏上了前往房县的路途。 积雪未融，山路难行，但对于常年行走山林的他们来说，并非难事。 几天后，房县低矮、破旧的土黄色城墙出现在视野中。 这座小城依山而建，规模极小，城墙多处坍塌，只用些乱石和黄土草草修补，护城河早已干涸见底，积满了污雪和垃圾。 城门口懒洋洋地站着七八个穿着破旧号衣、抱着长矛取暖的士兵，眼神涣散，毫无警觉性。 但那新剃的前额和脑后的发辫格外的刺目。 曹旺上前，嬉皮笑脸地摸出几块碎银子塞到领头的小头目手里：“军爷辛苦！天寒地冻的，哥几个进城探个亲，买点年货，行个方便！” 那小头目掂量着手里的银子，脸上露出一丝贪婪的笑意，连象征性的盘问都省了，不耐烦地挥挥手：“进去吧进去吧！别惹事就行！” 收钱的麻利劲儿，倒像是生怕耽误了生意。 石午阳几人像回家似的顺利进城，心中俱是冷笑。 这房县守军的懈怠程度，远超想象！简直如同纸糊！ 而房县城内景象更是萧条。 街道狭窄泥泞，积雪被踩成黑乎乎的泥浆。 两侧的店铺大多门庭冷落，只有寥寥几家杂货铺和铁匠铺开着门，伙计无精打采地打着哈欠。 行人稀少，多是些面黄肌瘦、裹着破袄的百姓，匆匆而过，眼神麻木。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死气沉沉的压抑感，与野人谷那种在困苦中挣扎求生的蓬勃气象截然不同。 满清朝廷在此地的统治，显然只有盘剥，毫无建树。 石午阳几人装作闲逛，实则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城防布局： 城门处的守卫人数及换防时间、城墙垛口的破损情况、通往县衙的道路、可能的屯粮地点……一切都印证着之前的探报，守备极其松懈，士气极其低落。 就在他们沿着一条还算热闹些的十字街口缓步前行时，石午阳的目光被街角一个摊位吸引了。 那是一个极其简陋的算命摊：一张破旧的矮桌，铺着一块洗得发白、打着补丁的蓝布。 桌后坐着一个约莫五十岁上下的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身形清瘦，穿着半旧的青灰色道袍，那道袍倒更像是儒衫改的，浆洗得还算干净。 面容清癯，三缕已是花白的长须梳理得一丝不苟，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不大，却异常明亮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身后靠墙立着一根竹竿，挑着一面小小的布幡，上面用墨笔写着四个还算工整的字：“铁口直断”。 此刻没什么生意，男人正拢着袖子，闭目养神，神情淡然，与这萧条颓败的街景格格不入。 石午阳心中一动。 招娣和赵书生的婚事还未定日子，慧英姐说过要选个良辰吉日。 眼前这算命先生，虽然摊子破旧，但那份气度倒显得有几分不俗。 不如找此人算一算… 他示意曹旺几人稍等，自己径直走到算命摊前，在那张吱呀作响的小板凳上坐了下来。 “先生，算一卦。”石午阳声音平和。 算命先生缓缓睁开眼。 那双深邃明亮的眸子在石午阳脸上扫过，并未立刻言语，目光却如同探照灯般，迅速而细致地掠过石午阳粗布棉袄下隐隐隆起的肩背线条，这是常年习武的痕迹； 行走间沉稳有力的步伐印记，泥泞的雪地上清晰可见、虎口处厚厚的老茧、腰间看似随意实则便于抽刀的褡裢摆放位置…… 最后，他的目光在石午阳那双虽然平静却带着一股无形威严、如同鹰隼般的眼睛上停留了片刻。 一丝了然的笑意，如同水波般在算命先生清癯的嘴角漾开，却又迅速收敛。 算命先生捋了捋长须，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石午阳耳中，用的是夹杂着一点本地口音的官话： “这位…军爷。老朽卦金不菲，怕您破费。” 他刻意加重了“军爷”二字。 石午阳心中猛地一凛！眼中锐光一闪！右手下意识地抚向褡裢边缘！ 曹旺和两名护卫也瞬间绷紧了神经，手悄然按住了暗藏的短刃！ 这算命先生竟能一眼看出他们是行伍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