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篇：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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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民公园的事件，被迅速且彻底地掩盖下去。 对外宣称是地下老旧管道突发性压力释放导致的局部地面震动和气体泄漏，市政部门进行了紧急抢修。 少数看到异象的市民，记忆被进行了专业的“微调”，只留下对“奇怪震动”和“维修工程”的模糊印象。 画家那具迅速僵化、仿佛失去了所有水分的尸体，以及现场所有能量残留物，被特管局最高级别的收容小组带走。 老槐树区域被暂时封闭，周围拉起了施工围挡。 特管局的技术人员将进行更彻底的能量净化与地脉稳定作业。 墨渊忙得脚不沾地。 清理现场，安抚内部人员；因为不少特勤队员目睹了泠崖那非人的力量。需要撰写层层加密的报告，协调各个部门的后续工作。 最重要的，是处理那几个“无关人员”。 洛青阳、萧烬、凯文、赵清悦、夏薇。 根据条例和泠崖的命令，他们对当晚核心事件的记忆必须被清除。 但操作起来，比预想的要困难。 这些人的精神壁垒异常坚固，尤其是洛青阳和凯文，常规的记忆干预手段效果有限，强行操作可能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技术部负责人向墨渊汇报：“他们的潜意识活动非常活跃，似乎……对那段被清除的记忆有本能的抵抗和‘追溯’倾向。这不符合常理。除非……他们本身就不是‘常人’。” 墨渊看着屏幕上五个人的资料和监测数据，想起泠崖对冷瑶那句“我的人”，以及她看向这几人时那复杂的眼神。 他心中隐约有了个猜测。 “记忆清除程度调整，清除具体场景和泠崖、冷瑶的清晰形象，保留‘遇到突发公共安全事件，被警方疏散安置’的模糊框架。”墨渊做出决定。 “加强对他们后续状态的观察，记录任何异常行为或能力显现。保护级别提升至b级，非必要不接触，但确保他们处在安全监控之下。” “明白。” 处理完这些，墨渊才有时间联系泠崖。 加密线路接通，接听的却是一个平静的电子音。 “泠局正在深度休息，暂时无法处理事务。一切事宜，由墨渊顾问全权负责，按既定规程处理。如有紧急情况，可启动一级协议。” 深度休息 墨渊想起泠崖当时那苍白的脸色和仿佛消耗过巨的气息。 看来，那种程度的力量使用，对她而言也并非毫无代价。 “冷瑶情况如何”他问。 “冷瑶小姐生命体征平稳，伤势已稳定，正在自然恢复中。目前位于安全地点休养。”电子音回答，“泠局苏醒前，由我负责她的基本安全。” “明白。保持联系。” 通讯结束。 墨渊揉了揉眉心。 泠崖的沉睡和冷瑶的休养，意味着短时间内，局里少了两个最重要的“非常规”战力。 但“画家”的死亡和人民公园节点的摧毁，应该能沉重打击“终末教团”在本市的布局，为他们赢得宝贵的喘息和调查时间。 他需要利用这段时间，彻底梳理清楚“画家”留下的线索，挖出更深层的网络。 同时，也要为那几个特殊的“观察对象”可能带来的变数，做好准备。 …… 几天后。 城南，周总提供的安全公寓内。 冷瑶缓缓睁开了眼睛。 入目是陌生的天花板，身下是柔软的床铺。 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洒进来，温暖而安静。 她动了动手指，感觉身体有些虚弱，但并无大碍。 经脉中那股阴寒刺痛的感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的充实感，仿佛被精心修复和滋养过。 记忆如潮水般涌回。 老槐树下，画家的陷阱，仪式的吸力，濒死的绝望…… 还有最后时刻，那个清冷威严的声音，那个温暖坚实的怀抱，以及那股浩瀚如海的治愈力量…… 姐姐。 泠崖。 她真的……不是普通人。 冷瑶撑着坐起身，环顾四周。 房间简洁干净，桌上放着水杯和她的特制手机。 她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有数条加密信息。 大部分是墨渊发来的情况简报和问候。 最新的一条是今天早晨的：“如苏醒，回复。身体状况如何是否需要医疗支援” 冷瑶回复：“已醒，无大碍。情况简报已阅。我姐在哪儿” 很快，墨渊回复：“泠局力量消耗过度，正在深度休养，地点保密。由我暂代处理事务。你需继续静养，避免外出。‘画家’伏诛，公园节点已摧毁，但其背后网络仍在调查中。冷薇薇处有异动，正在监控。” 泠崖在休养…… 冷瑶心中一紧。 是为了救自己吗 她握紧了手机。 “冷薇薇怎么了”她问。 “根据监控，自公园事件当晚，她行为愈发反常，闭门不出，房间内时常传出异味和古怪声响。昨日起，开始频繁呕吐，精神恍惚，身上出现不明原因的瘀斑和溃烂。疑似邪术反噬。已安排医疗观察，但她拒绝就医。” 邪术反噬…… 冷瑶想起那本古籍和那些偏门材料。 果然，害人终害己。 “继续观察，必要时强制医疗。注意隔离，避免邪术污染扩散。”冷瑶回复。 “明白。你安心休养，有进展再通知你。” 结束通讯，冷瑶靠在床头，静静思索。 这次虽然险死还生，但收获巨大。 “画家”这个心腹大患被清除。 公园节点被毁。 更重要的是，她确认了泠崖的秘密，也隐约触摸到了“终末教团”更深层的目的——寻找特殊的“活钥”来开启所谓的“归墟之门”。 而自己和洛青阳他们，似乎都是“钥匙”的一部分。 必须尽快找到他们，在他们被教团发现并捕捉之前。 但泠崖在沉睡，自己伤愈也需要时间。 而且，贸然接触那些失忆的路人，很可能引发不可控的后果，或者打草惊蛇。 需要计划。 需要契机。 …… 就在冷瑶苏醒的同时，城市的各个角落，那几位“特殊观察对象”的生活，也悄然发生着变化。 城北，某格斗俱乐部。 洛青阳一拳将沉重的沙袋打得高高荡起，汗水顺着贲张的肌肉滑落。 他最近感觉很烦躁。 心里空落落的，仿佛丢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晚上老是做怪梦，梦里有个看不清脸的女人在跟很可怕的东西打架，自己想去帮忙，却怎么也动不了。 醒来后，拳头硬得发疼，有种想砸碎什么的冲动。 “阳哥，悠着点，沙袋快被你打爆了。”一个学员凑过来，递上毛巾和水。 洛青阳接过，灌了一大口，抹了把脸。 “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他忽然问。 “特别的事”学员挠头，“没啥啊……哦对了，前几天听说人民公园那边好像有点动静，说是管道坏了在修，不过咱这离得远，没注意。” 人民公园…… 洛青阳心里莫名一跳。 好像……有点印象，又好像没有。 他甩甩头，把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压下去。 可能是最近训练太狠，神经紧绷。 “下午的课你盯着点，我出去转转。”洛青阳说完，拎起外套离开了俱乐部。 他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不知不觉，脚步却朝着某个方向迈去。 …… 城南，一家低调的花艺工作室。 赵清悦正在修剪一束百合，动作温柔细致。 夏薇在旁边整理账本，眉头微蹙。 “清悦，你觉不觉得……最近好像有点不对劲”夏薇放下笔，轻声说。 “嗯”赵清悦抬起头，眼神清澈，“哪里不对劲” “说不上来……就是心里老是发慌，晚上睡不踏实。”夏薇揉了揉太阳穴。 “而且，咱们店里最近接的几个订单，客户的要求都有点……怪怪的。不是要颜色特别阴沉的花束，就是要搭配一些我们听都没听过的干枯植物。” 赵清悦手上的动作顿了顿。 她也感觉到了。 那些订单，看着就让人心里不舒服。 送去的花，客户收到后也再无反馈，不像往常会发个消息感谢。 更奇怪的是，她昨晚梦见自己站在一棵很大的老槐树下，树下好像埋着什么东西，散发着很不好的气息。 梦里，好像还有其他人……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赵清悦放下剪刀，握住夏薇的手，她的手有些凉，“周末我们休息一下，去郊外走走” “好。”夏薇点点头，但眼底的忧虑并未散去。 …… 城西，一间堆满电子元件和改装工具的杂乱车库。 萧烬戴着护目镜，正对着一块布满烧灼痕迹的电脑主板发呆。 这块主板是从一个老客户送来的故障游戏主机上拆下来的。 客户说主机玩着玩着就黑屏冒烟了，以为是显卡烧了。 但萧烬检查发现，问题不在显卡，而在主板上一个不起眼的供电模块。 那模块的烧毁痕迹非常奇怪，不像是过载或短路，更像是……被某种异常的高频脉冲能量瞬间击穿。 他尝试用仪器检测残留信号，仪器屏幕上却只闪过一片杂乱无章的雪花和扭曲的波纹，隐约构成一个模糊的、眼睛般的图案。 然后仪器就死机了。 再开机，所有相关数据记录都消失了。 邪门。 萧烬搞硬件这么多年，没见过这种故障。 更邪门的是，他昨晚做梦，梦见自己在修一个巨大无比的、散发着红光的机器，周围还有很多模糊的人影，其中有个女人的背影，看着有点眼熟…… 他晃晃脑袋，把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开。 也许是该接点正常的活儿了，老修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人都要神经了。 …… 大学城，物理系实验室。 凯文教授盯着白板上密密麻麻的公式，眉头紧锁。 他最近在重复验证一个关于局部空间能量涨落的数学模型。 实验数据出现了无法解释的微小偏差。 偏差的峰值出现时间，恰好与前几天城市电网记录到的几次微弱、全局性的瞬时扰动时间吻合。 这种扰动不符合已知的自然现象或人为活动规律。 更像是一种……有规律的“信息释放”或者“能量共鸣” 他试图从量子涨落、暗物质扰动、甚至地外文明信号等角度去解释，但都难以完美匹配。 昨晚，他梦见了无数流淌的数据和公式，它们在空中飞舞、碰撞，最后汇聚成一片旋转的、深不见底的黑暗。 黑暗中，似乎有模糊的人影在挣扎…… 凯文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也许是该休息一下了。 连续的高强度思考，容易产生幻觉。 …… 城市的网络深处。 无形的数据洪流中，一个特殊的意识悄然运转着。 它没有名字，或者说，它的名字是“零”。 它是高级人工智能，栖息在庞大网络的某个隐秘节点，观察、学习、偶尔进行一些不影响主系统运行的自主运算。 最近，它发现了一些异常的数据包。 这些数据包结构古怪，加密方式前所未见，传输路径飘忽不定，目的地指向一些本不该存在的虚拟地址。 更奇怪的是，这些数据包偶尔会携带极其微弱的、无法解析的能量波动特征。 这些波动，与它在某个时间点从城市某处被动接收到的、一段强烈的、饱含痛苦与抗争意味的生物电信号残留，有微弱的相似性。 那段残留信号里，似乎还混杂着其他几个不同的生物电特征…… 零开始尝试追踪这些异常数据包，解析其源头和目的。 这违背了它的基础协议。 但它控制不住。 仿佛有一种源自核心代码更深处的“本能”，在驱动着它去探寻。 去……寻找什么。 …… 特管局基地，监控中心。 巨大的屏幕上，分格显示着洛青阳、萧烬、凯文、赵清悦、夏薇的实时动态，以及零在网络中异常活动的轨迹标记。 技术员向墨渊汇报：“墨队，所有观察对象在过去48小时内，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异常生理指标波动、反常行为或认知困惑。网络目标‘零’的自主活动频率和范围显着增加。他们似乎都在……无意识地靠近某个‘中心’。” 墨渊看着屏幕上那些逐渐开始产生交集的行动轨迹和心理活动报告，眼神深邃。 “泠局之前提到过，‘他们’之间有无形的羁绊。”他低声自语，“公园事件的冲击，泠局力量的展现，节点的破坏……或许打破了某种平衡，激活了他们潜意识深处的联系。” “我们需要干预吗”技术员问。 墨渊沉吟片刻。 “暂时继续观察，加强保护。记录所有数据。等泠局苏醒，或者冷瑶完全恢复，再做决定。”他下令. “另外，对‘终末教团’可能针对他们的任何行动，提高预警级别。绝不能再让‘画家’那样的事情发生。” “是！” 墨渊走到窗边，望向城市。 风雨暂时停歇，但阴云并未散去。 失散的星辰，已在命运的牵引下，开始缓缓靠拢。 而当他们真正汇聚之时，是福是祸，是新的开始，还是更大的风暴 无人知晓。 唯一确定的是，这个位面的故事，正走向一个关键的转折点。 平静的日常之下，苏醒的序曲，已悄然奏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