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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的门打开时，齐砚舟的手套还没来得及脱。他站在门口，目光扫过麻醉师点头确认的生命体征数据，转身就走。走廊灯光直射下来，照在他湿了一半的后背，但他没停下。 回到办公室，他反手锁了门。 电脑屏幕亮着，患者术后监护曲线平稳向上。他盯着看了五秒，起身拉开最下层抽屉，取出一个牛皮纸文件夹。封面上写着“张姓患者用药记录”，右下角盖着红色“机密”章。 这是那份病历。 真正的原始记录，清楚写着王德发药厂与市一院之间的药品流向异常，还有张明私自签批的三次高风险采购明细。只要这份东西还在，刘振虎那边就坐不住。 齐砚舟把文件夹放在桌上，闭上眼。 三秒。 画面出现：夜晚的医院走廊，两个穿黑衣服的人从消防通道出来，目标明确地走向档案室。一人撬锁，另一人望风。他们翻到最外侧抽屉，拿走一份病历，动作熟练。 他睁开眼，额头有点出汗，手指轻轻抖了一下。 他知道他们会来。 不是猜测，是确定。 他拿起手机，拨通林夏号码。 “穿便服来我办公室。”他说，“带个空白病历夹，封面写‘张姓患者，心衰待查’。” 电话那头顿了一下：“老师……是要引他们出来” “对。”他说，“你扮成夜班护士，把这本假病历放进档案室最外侧抽屉，打卡离开，别回头。” “那真的呢” “真的在我手上。”他把真病历用防水袋包好，塞进白大褂内袋，“不会让他们碰。” 十分钟后，林夏敲门进来。她换了身浅灰色休闲装，马尾辫扎得高高的，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病历夹。 “我刚在值班表上登记了名字，说是临时替班。”她小声说，“档案室今晚只有两个保安轮巡，每小时一次。” 齐砚舟点头：“时间够用。你进去放好就走，不要看监控摄像头方向。” “要是被问起来……” “就说找旧病例参考。”他笑了笑，“你是住院医，不算违规。” 林夏深吸一口气，攥紧病历夹：“我去。” 她走后，齐砚舟坐在桌前没动。手表指针指向晚上九点十七分。他摸了摸锁骨下的听诊器项链，又检查了一遍手机信号——已连接医院内网加密通道，上传功能正常。 二十分钟后，手机震动。 林夏发来一条消息：“放好了。” 后面跟着一张模糊的照片：档案室抽屉关上的一瞬，那个假病历夹静静躺在最外面。 齐砚舟回复：“回宿舍去，别露面。” 然后他站起身，整了整衣领，走出办公室。 主手术区夜间十点清场，禁止非值班人员进入。但他有权限。 刷指纹，输入密码，门开了。 里面一片安静，器械车整齐排列，无影灯关闭，空气中还残留着消毒水的味道。他径直走到3号手术室的设备柜前，再次刷指纹，按下六位数密码。 柜门弹开。 他伸手按住背面金属板，轻轻一推，墙体发出轻微“咔”声，露出一个手掌大小的保险箱。这是他三年前参与手术室改造时提议加装的应急资料存放点，全院不超过五个人知道位置。 他把密封好的病历放进去，设定仅本人指纹可开启。 完成操作后，他顺手拍了张照片，通过离线传输方式上传至私人云盘。整个过程没有联网痕迹，无法追踪。 做完这些，他合上柜门，退出系统。 临出门前，他抬头看了眼天花板角落的监控摄像头，微微点头，像是自语：“想拿那就拿个空壳去。” 他没回办公室，而是去了医生值班室。 房间很小，一张床，一张桌，墙上有台老式挂钟。他脱掉白大褂搭在椅背上，躺下，但没睡。手机连着一台隐蔽摄像头的实时画面——那是他在赵德柱事件后偷偷装在档案室外的微型设备，电源独立，信号直连他手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十二点四十三分，画面动了。 两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出现在镜头里。一人戴着帽子，低头走路，另一人手里拿着工具包。他们从安全通道楼梯上来，动作不急，像是熟悉路线。 到了档案室门口，其中一人蹲下撬锁。 三十秒后，门开。 两人进去，直奔最外侧抽屉。翻了一下，立刻抽出那个假病历夹，塞进背包。全程不到两分钟。 离开时，他们甚至没关门。 齐砚舟盯着屏幕，脸上没有表情。 凌晨一点二十一分，手机又震。 林夏发来视频片段，是她躲在走廊拐角拍的：“老师，他们走了！车上挂着外地牌照！” 齐砚舟回消息：“通知保安科，调取他们进出的所有路径录像，存档备查。” “要追吗” “不追。”他打字，“让他们带走。” 他知道那本假病历上有追踪粉末，是他昨天亲自撒上去的。只要对方打开翻阅，就会留下微量反应痕迹。等时机成熟，顺藤摸瓜就能找到接收人。 更重要的是，对方动手了。 这就说明，他们在怕。 怕这份证据存在，怕调查继续推进。 而他现在，已经掌握了主动权。 他把手机放在胸口，闭上眼。 刚才连续使用预演和高强度集中注意力，让他脑子有点发沉。手指又开始轻微发颤，他捏住指尖用力掐了一下，疼感让他清醒过来。 窗外传来一声救护车鸣笛，由远及近。 他没睁眼，只是低声说：“下次来，就不会这么容易出门了。” 值班室的灯一直亮着。 他没睡，也没再看手机。整个人靠在床头，呼吸平稳，像在养神，其实耳朵一直听着门外的动静。 两个小时后，手机亮了。 新消息来自医院安保系统自动警报：东区围墙红外线触发，持续三秒，已复位。 他坐直身体，点开监控回放。 画面中，一道黑影快速掠过绿化带边缘，随即消失。 不是刚才那两个人。 这个人体型更瘦，动作更快，而且手里拎着一个金属箱。 齐砚舟放大画面，看清了那人袖口露出的一截手表带——黑色皮质，带扣松动。 他认得这块表。 是张明常戴的那一款。 他立刻起身，抓起白大褂穿上，顺手将听诊器挂在脖子上。 走到门边时，他停了一下，从床底拖出一个工具箱，打开，里面是一排整齐的手术钳、剪刀和缝合线包。他拿出一把止血钳，塞进裤兜。 然后开门出去。 走廊空荡，灯光惨白。 他快步走向电梯，按下b1键。 地下停车场的监控画面显示，一辆银色轿车刚刚启动，车牌被泥巴遮住一半。 齐砚舟盯着屏幕，嘴唇动了动。 车灯亮起，照出前方地面一块湿滑的油渍。 车子缓缓驶出车位，轮胎压过地面时，发出轻微打滑的声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