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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缝里,那线微弱的蓝色指示灯又诡异地闪烁了一下,频率比之前快了一倍,带着一种不祥的急促。齐砚舟原本微阖的眼睑立刻睁开,眼底锐光乍现,他压低声音,语速极快:“林夏,立刻切断这台主机所有物理及逻辑上的外部连接,包括本地备用缓存与医院主网络的最后一道网关,现在!” “明白!”林夏蹲在控制室门外几步远的地方,手指在防爆平板上飞速滑动,几乎是同时,她抬头,语带肯定:“所有预设及隐藏接口全部强制断开,物理隔离完成。它现在是一座孤岛,数据出不去,指令也进不来。” “好。”齐砚舟不再多言,身体如猎豹般贴到那扇厚重的金属气密门前。他摘下挂在颈间的听诊器,将冰凉的金属胸件轻轻按压在门板右侧——那里,外壳温度明显高于周围。他将导管另一端凑近自己耳廓,屏息凝神。 细微的、高频的机械震动声通过骨传导清晰传来,那不是风扇常规散热的声音,更像是一种精密部件被驱动到极限的蜂鸣。他闭上眼两秒,在脑海中模拟出内部硬盘阵列正在进行的疯狂操作——不是简单的数据复制或删除,而是大规模、高优先级的顺序写入,夹杂着特定的激活指令流。 这不是常规操作,甚至不是普通病毒的传播行为。这更像是……在加载一个庞大而复杂的、沉睡已久的底层程序。 病毒母盘的核心,已经开始被读取、执行。 他猛地回头,目光越过林夏,落在更远处通道阴影里的岑晚秋身上:“晚秋,退后十步,找掩体。” 岑晚秋没有任何疑问,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她立刻转身,脚步轻捷却迅速地后退,精准地数着步数,最终隐入一个堆放着废弃仪器箱的拐角后,身形被阴影吞没。 齐砚舟重新转向门锁,从腰间皮套中抽出那柄随身携带的微型手术刀。刀身在昏暗的应急灯光下泛起一道冷冽的寒芒。他回忆着刚才预演中“看到”的门锁内部结构,尤其是底部那个伪装成散热孔的微型数据接口。 他左手五指张开,稳稳按住门板以抵消可能的震动,右手拇指抵住刀柄末端的防滑纹路,深吸一口气,将薄如蝉翼的刀尖,精准地、缓慢地探入门缝底部那个几乎看不见的缺口。 “滋——啪!” 一簇极其微小却刺眼的电火花骤然从刀尖与接口接触处迸发出来,在昏暗的通道里亮了一瞬!紧接着,控制室内传出一声沉闷的、像是人体猛地从椅子上站起、膝盖撞到控制台边缘的钝响,以及一声压抑的闷哼。 就是现在! 齐砚舟立刻侧身,后背紧贴冰冷的墙壁,身体蹲低,将自己从门前的暴露位置移开。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直隐蔽在拐角后的岑晚秋动了。她从衣袋里掏出两枚纽扣电池和一根被她提前弯折成特定角度的细铁丝——这是她刚才等待时,用口袋里常备的修花工具临时改制的简易短路装置。她几步抢到门前,在门锁电子板因刚才的异常电流冲击而出现短暂紊乱的瞬间,将装置的两极精准地按在了门锁识别模块的裸露触点上! “咔哒!” 一声清脆的机括弹开声! 厚重的金属门向内弹开了一道约十公分的缝隙! 齐砚舟没有丝毫犹豫,在门开的刹那,右脚凝聚全身力量,狠狠踹在门扇边缘! “砰!” 门被暴力踹开,重重撞在内壁缓冲器上,发出巨响。他手中的强光手电筒光束如同利剑,第一时间刺入室内黑暗,直接打向控制台中央! 控制室比预想中小,呈狭长形。正对门的是一排呈半弧形排列的控制台,五块尺寸不一的显示屏正散发着幽幽的蓝光,映照着空气中飘浮的微尘。中央一台黑色塔式服务器主机的状态指示灯正在疯狂地闪烁红光,如同濒死心脏的挣扎。一个穿着深蓝色工装、背影瘦高的男人,正背对着门口,他的右手,已经伸向了主机侧面一个弹出的usb插槽。 听到破门巨响,男人身体剧震,但他没有回头查看,反而像是被触发了某种决绝的指令,手臂动作骤然加速,以快得惊人的速度,将握在掌心的一枚纯黑色、没有任何标识的u盘,狠狠插入了那个插槽! “启动……程序!”男人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更像是对自己下达的最后通牒。 正中央的主屏幕上,一个血红色的倒计时窗口猛地弹出! 10、9、8…… 与此同时,主机侧面一个原本黯淡的wi-fi信号指示灯,开始以令人心悸的频率疯狂闪烁,试图寻找任何可能残存的无线连接! 齐砚舟瞳孔骤缩,身体已经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上去!在他冲刺的路径上,大脑深处,那熟悉又危险的区域被再次强行激活—— 预演,启动!三秒! 画面如洪水般涌入:病毒代码从被插入的母盘汹涌而出,并非直接攻击主机系统,而是如同狡猾的寄生虫,瞬间劫持了内置的备用网络模块,试图通过一个预设的、极隐蔽的无线信道跳转至最近的楼层路由器,再以此为跳板,像致命的瘟疫般无声侵入医院的核心内网。目标路径清晰得可怕——直指重症监护室(icu)的中央监护系统、遍布各手术室的智能麻醉机、维系生命的呼吸机……所有设备的控制协议将在短短四十七秒内被篡改、覆盖、失效…… 画面戛然而止。 现实时间几乎未动。齐砚舟冲刺的势头未减,但他的手已经改变了方向。他没有去拔u盘,也没有去攻击那个技术员,而是手腕一翻,手术刀划过一道银亮的弧线,“唰唰”几声轻响,精准无比地将从主机背后延伸出来的、所有不同颜色和规格的数据线、网线、乃至一根细细的光纤跳线,齐根割断! 线缆断裂,接口处迸出细碎的电火花。 屏幕上的血红倒计时,数字猛地一顿,卡在了触目惊心的—— 5 “林夏!”齐砚舟吼了一声。 “已经在插了!”林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不知何时已如灵猫般窜了进来,手中握着一枚外壳鲜红、上面用黑色记号笔潦草写着“rev-07”字样的u盘。她看准主机前面板另一个usb口,毫不犹豫地用力插了进去! 主屏幕上的命令提示符窗口立刻弹出,一行行绿色的代码开始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向上疯狂滚动。 “反编译和追踪程序跑起来了!”林夏紧盯着屏幕,语速飞快,“正在尝试逆向解析母盘代码结构,同步追踪它试图发起的任何网络连接!能抓到一点痕迹是一点!” 就在两人注意力被屏幕吸引的刹那,控制室另一侧,那个被齐砚舟踹门和断网动作惊得僵住片刻的技术员,缓缓转过了身。 他的脸上没有计划被破坏的惊慌,也没有被当场抓获的恐惧,反而露出一种混合着疲惫、嘲弄和某种奇异解脱感的冷笑。 “呵……”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声音干涩,“你们以为……这样就算完了” 话音未落,他垂在身侧的左手突然抬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按在了主机侧面一个极其隐蔽、颜色与机箱几乎融为一体的物理按钮上! “呜——!!!” 尖锐刺耳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在狭小的控制室内炸响!盖过了所有代码运行的嗡鸣! 紧接着,主机前面板靠近u盘插槽的位置猛地窜出一股黑烟,插槽内部迸发出危险的红光,高温瞬间让周围的空气都扭曲起来! “小心!”齐砚舟反应快到了极致,他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经驱动他做出动作——他一个箭步上前,右手闪电般拔出林夏刚刚插进去的红色u盘,同时左手猛地扯下自己身上白大褂的一角布料,看也不看就朝着那冒烟发红的插槽捂去,试图隔绝空气降温! “砰——!!” 一声并不响亮却异常沉闷的爆炸声从主机内部传来! 主屏幕瞬间彻底黑屏,紧接着,靠近爆炸点的两块副屏幕玻璃“哗啦”一声炸裂开来,细碎的玻璃碴和塑料碎片混合着焦糊的电子元件气味,四处飞溅! 离得最近的技术员首当其冲,被爆炸的微弱气浪和飞溅物正面击中,整个人向后踉跄倒退,“咚”地一声重重撞在背后的金属机柜上,又软软地滑坐到地上。他嘴角渗出一缕鲜血,脸色惨白,但那双眼睛却死死盯着齐砚舟和林夏,嘴角居然还在向上扯动,拉出一个染血的、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 就在这时,控制室外原本安静的通道里,传来了密集而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快速逼近。 周正海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依旧西装笔挺,只是额发稍显凌乱。他手里拿着一个黑色的皮质证件夹,“啪”一声打开,亮出里面锃亮的警徽和证件,声音沉稳而极具压迫感:“李威,网络安全工程师,涉嫌非法入侵国家关键信息基础设施、蓄意破坏公共安全。你已经被我们严密监视超过七十二小时。现在,你被捕了。” 坐在地上的技术员——李威,抬手用袖子胡乱抹了把嘴角的血,咳嗽了两声,声音沙哑得厉害:“我知道……从我去黑市买那块定制芯片的时候……你们就盯上我了。” “但你还是完成了‘任务’,对吗”周正海走上前,目光如刀。 “我完成了……我该完成的部分。”李威哑声笑着,目光却越过周正海,落在齐砚舟身上。 “没有。”齐砚舟将染上焦灰和血迹的手术刀仔细擦净,收进口袋,声音平静却斩钉截铁,“病毒没有传播出去。你只成功毁掉了这一台主机,和你自己。” “可数据……已经上传了。”李威的笑容变得有些诡异,他盯着齐砚舟,“你以为……你们这位技术员小姑娘拿到的,是母盘的原始代码那不过是……我放在最外面的……诱饵罢了。” 林夏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猛地低头看向自己手中那枚红色的“rev-07”u盘,快速连接上自己的平板查看,几秒钟后,她抬起头,声音带着颤抖:“他说的……可能是真的。我导出的这部分代码结构……异常干净,甚至……太过规范了,像是个故意留下的‘样本’。真正的核心加密层……好像在我插入的瞬间就被转移或污染了……” 周正海走到还在冒烟的主机残骸前,拿出执法记录仪,开始多角度拍摄现场,尤其是烧毁的插槽和碎裂的屏幕。“现场现在由我们正式接管。”他一边拍摄,一边对齐砚舟说,“特警分队已经在楼梯间待命,马上会彻底封锁整个b2层,进行地毯式证据搜查。” 齐砚舟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散落一地的焦黑碎片上。他蹲下身,戴上手套,从一堆残骸里捡起一块约指甲盖大小、外壳焦黑扭曲的金属片——那是病毒母盘的一部分,标签早已烧毁脱落,只剩下半截金色的金属触点暴露在外,上面似乎还残留着高温灼烧后的痕迹。 “这个,我需要带走。”齐砚舟将残片举到周正海面前。 “可以,但必须作为关键物证,由我们技术组进行专业取证和溯源分析后,才能给你副本。”周正海接过残片,小心地装入证物袋。 林夏站在一片狼藉的控制台边,看着烧毁的主机和地上瘫坐的李威,脸上充满了挫败感和疑惑:“我们……我们抓到人了,可是……幕后指使他的人是谁他到底想干什么就为了炸掉这台主机” “那不重要。”齐砚舟的目光落在李威脸上,声音很冷,“他知道,但他永远不会说。或者说,他也不知道全部。” 李威背靠着冰冷的机柜坐着,双手已经被跟上来的警员戴上了背铐。脸上的血顺着下巴滴落在工装前襟,晕开暗色的痕迹。他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齐砚舟,眼神复杂,有嘲弄,有怜悯,还有一种近乎疯狂的执念: “你以为……你赢了齐医生……你连自己这些年……到底在救谁,在跟谁斗……都还没搞明白吧” 齐砚舟闻言,身体几不可察地一顿。他重新走回到李威面前,蹲下身,与他视线平齐。 “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我说……”李威喘着粗气,胸腔起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里挤出来的,“那台主机……你以为它只是个病毒中转站太天真了……它真正的接口……连着另一个系统。一个……你们早就该彻底销毁,却因为各种原因……一直留到现在的系统。” 他咧开染血的嘴,露出一个古怪的笑:“你刚才切断所有网线的时候……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想过……它或许……本来就没打算往外传” 齐砚舟的眼神骤然变得无比锐利! 林夏猛地反应过来,立刻扑到自己的平板前,调出刚才从红色u盘中强行导出的、那部分“疑似被污染”的数据流,手指飞快地操作,进行更深层的协议分析和地址解析。 “等等……这个数据包的封装格式……不对!它不是标准的攻击协议!”林夏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它在尝试建立一条……点对点的、穿透内网隔离的专用信道!目标ip地址……天啊,这个地址段……是医院内网十年前就划定的一个保留段,用于……用于一些不联网的独立老旧系统!” “什么意思!”周正海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意思是……这病毒,或者说这个程序,它的根本目的,可能根本不是为了攻击或瘫痪全院的核心医疗系统!”林夏的声音紧绷,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它更像是一把……钥匙!一把用来激活、或者唤醒某个早就被遗忘、被深埋在医院网络最底层、物理隔离的独立系统里的……‘东西’!” 周正海脸色剧变,立刻按下肩头的便携式通讯手台:“指挥中心,指挥中心!现场有变!立刻通知技术支援组,优先级变更!放弃对全院主网的全面扫描,集中所有资源,优先排查地下三层所有独立、离线的服务器区域!发现任何异常系统活动,立即执行物理断电和网络隔离!重复,立即执行!” “来……来不及了……”坐在地上的李威忽然发出一声低哑的轻笑,他费力地抬了抬被铐住的手腕,指向林夏的平板屏幕,“触发指令……在我按下那个按钮的时候……就已经……发出去了。你们看看……目标路径的最后指向……” 林夏的手指几乎在颤抖,她将解析出的最终路径信息放大。 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一行地址: 【目标路径:\\lan-reserve\b3\servers\sec-07\awake.exe】 “b3-07……”齐砚舟缓缓站起身,声音低沉,带着某种冰冷的了然,“是地下三层,老旧的备用监控和数据归档中心。更准确地说……是停尸房管理办公室隔壁,那个二十年前就废弃的、存放初代医院数字化病历备份磁带的机房。” 周正海的通讯手台里立刻传来新的、急促的汇报声,来自已经抵达b3层入口的侦查员:“周队!b3-07机房的门禁系统记录显示,三分钟前有人用高级权限卡进入!我们刚到门口,里面有机柜风扇启动的声音!监控显示,有异常数据流正在从该机房的服务器上传!流量不大,但持续不断!” “上传目的地是哪里!”周正海急问。 “正在追踪……初步判断,数据包通过一个极其隐蔽的、预设好的加密信道上传,协议非常古老,我们的防火墙几乎没识别……等等,跳转分析出来了……最终指向的接收地址是……是市第一医院的……对外官网服务器ip!” 林夏猛地抬头,脸色惨白如纸:“官网!现在官网首页……正在直播院长就近期事件召开的记者招待会!” “谁在主持!”周正海厉声问。 “院长本人,还有几位副院长,正在回答关于医疗安全和管理流程的问题……直播信号是从主会议厅直接推送到官网直播间的!” “立刻关掉直播!切断官网直播源!”齐砚舟的声音斩钉截铁。 周正海已经拨通了另一个紧急号码。几秒钟后,他挂断电话,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直播推流服务器的后台管理密码被篡改了,我们的人无法远程关闭。技术组正在尝试强行突破。” “那就物理断电!拔掉会议厅的推流设备网线,或者直接切断官网服务器的电源!”林夏急道。 “b3层的总配电箱控制权限……刚刚被远程锁死了。”周正海看着手台上最新传来的消息,一字一顿地说,“锁死指令……来自b3-07机房内的那台刚刚被唤醒的服务器。” 李威靠着机柜,看着众人脸上骤变的神色,轻轻咳嗽着,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解脱的平静:“拦不住的……你们拦不住的。它已经……醒了。睡了二十年……该出来……透透气了。” 齐砚舟不再有任何犹豫,转身就朝控制室外走去,步伐快而决绝。 “齐医生!你去哪里”周正海想要拦住他。 “b3-07。”齐砚舟头也不回,“必须有人去那里,在事情变得无法收拾之前。” “你不能一个人去!那里情况不明,很可能有物理陷阱或者……” “我知道。”齐砚舟在门口停下脚步,微微侧头,光影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切割出坚硬的线条,“但那里面存着的东西……有一部分,是我母亲临终前,亲笔签字同意归档封存的。” 周正海和林夏同时愣住。 林夏抓起自己的背包就要跟上:“主任,我跟你去!我能处理数据……” “不,林夏,你留在这里。”齐砚舟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你的任务更重要。把u盘里所有残留数据,尤其是那段加密的程序签名和唤醒指令的哈希值,尽可能完整地备份出来。然后,立刻发给李淑芬。” “发给……李阿姨”林夏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齐砚舟的眼神深邃如寒潭,“让她用她会计事务所那套连接各大银行和审计系统的后台权限,用这些特征码,反向追踪近二十年来,所有与市一院、与刘振虎、王德发,乃至与任何可疑医疗项目相关的异常资金流动。重点是境外账户和离岸公司的中转路径。病毒是工具,唤醒系统是手段,真正的目的……永远是利益。” “那你呢”林夏看着他决绝的背影。 “我去切断最后一根线。”齐砚舟说完,不再停留,大步走入昏暗的通道。应急灯的光线将他挺拔的身影拉得很长,胸前那副银质的听诊器随着他的步伐轻轻晃动,反射着冰冷的光泽。 他身后的控制室里,被铐在机柜旁的李威,像是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嘶哑的声音追了出来,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 “齐医生……你有没有哪怕……那么一瞬间……想过……”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几乎喘不过气,却还是执拗地、一字一顿地问出了那个问题: “你母亲当年……为什么要……签那个字” 齐砚舟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但他没有回头。 他的手伸进白大褂内侧口袋,指尖触碰到一片冰凉坚硬的金属——是刚才他从烧毁的母盘残骸上,下意识抠下来的一小片碎片。 他将碎片捏在指尖,就着通道里昏暗的光线看了一眼。 焦黑的表面下,隐约可见刻着半串被高温灼烧得有些模糊、却依然能辨认的数字: 718 他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骤然停止了跳动。 这个编号…… 他见过。 就在他母亲那本病历卡的背面,用她清秀而工整的字迹,写着一行小字,旁边标注着一个编号: 【特殊监护档案调阅授权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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