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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温舱的金属壁在震颤,楚狂歌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铜扣渗出的金光照亮他绷紧的下颌线,战魂在骨缝里翻涌,每一寸血肉都像被塞进了烧红的铁钎。 他听见阿七的喊叫声被隔离层过滤成模糊的蜂鸣,苏念的手掌贴在玻璃上,珊瑚石手链硌出青白的印记:楚哥! 你流鼻血了! 温热的液体顺着鼻梁滑进嘴角,腥甜。 楚狂歌盯着手腕上暴起的金纹——那是战魂暴走的痕迹,上次在老窑头矿洞,这纹路只爬到手肘。 现在它们正沿着静脉往心脏窜,每延伸一寸,他的记忆就被撕开一道口:玻璃舱里的小男孩、刻着太阳纹的金属牌、还有血写的字在矿洞岩壁上跳动。 咔—— 低温舱的锁扣崩断。 阿七举着针管扑过来时,楚狂歌已经半跪在地,后背的战术服被冷汗浸透。 他看见自己的左手背裂开一道寸许长的伤口,鲜血刚渗出来就开始凝结,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翻卷愈合,却在愈合处又裂开新的血口。 自愈能力失控了,像台卡壳的机器,拆了东墙补西墙。 稳定剂!阿七的呼吸喷在他后颈,针管扎进颈侧的瞬间,楚狂歌闷哼一声。 药剂顺着血管窜成冰线,战魂的轰鸣弱了些,但伤口仍在反复撕裂。 他盯着自己不断溃烂又重生的手背,突然笑了:这玩意儿...比上次凶。 阿七扯下手套按在他伤口上,指腹被翻卷的血肉蹭得通红,再晚五分钟,你脑仁儿得烧成浆糊。她抬头时,护目镜上蒙着雾气,战魂活性突破280%,抑制剂扛不住了。 苏念蹲下来,用袖口擦他脸上的血。 珊瑚石手链碰在他锁骨上,凉丝丝的:楚哥,你手心的铜扣刚才亮得像小太阳。她指尖轻轻碰了碰那枚裂着缝的铜扣,是不是...和梦里的小男孩有关 楚狂歌的瞳孔缩了缩。 梦里的画面突然清晰起来——小男孩贴在玻璃上,说你们都是我,也都不是我。 他按住苏念的手背,掌心的金纹烫得她轻颤:小念,有些事...等我理清楚再告诉你。 远处传来引擎声。 龙影掀开门帘走进来,战术靴碾过地上的碎冰:雷莽的人到了。他扫了眼楚狂歌的伤口,喉结动了动,没说话。 楚狂歌撑着桌子站起来,伤口撕裂的疼让他额头冒汗。 荒原的风从破窗灌进来,卷着沙粒打在他脸上。 他望着远处停着的三辆改装越野车,车头上漆着的骷髅标志被风沙磨得发白——那是雷莽的黑水残兵,一群从七场败仗里爬出来的老兵。 老大。龙影伸手要扶他,被他侧身避开。 我死过一回。楚狂歌抹了把脸上的血,金纹在眼下跳动如活物,现在站在这里的,是从死人堆里爬起来的楚狂歌。他扯下战术服的袖子缠住左手,血立刻浸透了布料,让雷莽进来。 雷莽进门时带进来一股铁锈味。 这个比楚狂歌高半头的壮汉没摘战术头盔,只掀开面甲露出布满刀疤的脸:听说你从低温舱里爬出来了他踢开脚边的碎锁扣,我黑水哨站不养病秧子,更不养假死的鬼。 说条件。楚狂歌靠在桌沿,目光像刀尖。 雷莽从怀里掏出张地图,葬兵沟。他手指戳在地图中央的峡谷标记上,沟里堆着前三年战死的弟兄,毒雾、流沙、清道夫埋的地雷——活物进去,十死无生。他摸出面染血的蓝旗,旗角绣着鹰徽,你要是能活着从沟那头把这面旗带回来,老子带三百号人跪你脚下。 龙影的手按在腰间的战术刀上:雷莽,你这是要他的命! 要的就是这个。雷莽咧嘴笑,刀疤跟着扭曲,我黑水残兵只认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大。他转身要走,又停住,今晚子时进沟,过时不候。 门帘被风掀起又落下,龙影的指节捏得发白:狂歌,这是陷阱。 清道夫半年前就在沟里布了雷,我上次执行任务...亲眼看见三个兄弟被掀上天。他声音低下来,你现在的状态,自愈能力乱成这样,进去就是... 就是立威的机会。楚狂歌打断他,低头盯着自己不断渗血的左手,他们要的不是活人,是个能镇得住场子的鬼。他扯下缠手的布,新愈合的皮肤泛着不自然的粉红,去给我准备绳索、爆破弹,再让凤舞把卫星监控调给她。 龙影张了张嘴,最终只说了句:我跟你去。 不行。楚狂歌摇头,你得留在营地,稳住雷莽的人。他拍了拍龙影的肩,相信我,我死过一次,知道怎么从死人堆里爬出来。 子时的葬兵沟像头蛰伏的野兽。 楚狂歌站在沟口,风卷着腐尸味灌进鼻腔。 月光照在沟底的白骨上,泛着冷森森的光。 他摸了摸腰间的爆破弹,对着耳麦说:凤舞,毒雾浓度 西南风三级,毒雾集中在沟底三十米。凤舞的声音带着紧张,但流沙层不稳定,你要是触发... 闭麦。楚狂歌打断她,把爆破弹塞进岩缝。 第一声爆炸震得沟壁簌簌落石时,他已经顺着绳索滑下去。 毒雾被气浪往上掀,他咬着牙闭气,金纹从手背窜到脖颈——战魂在强化他的耐受力。 流沙在脚下翻涌,他能感觉到沙粒灌进战术靴,磨得脚踝生疼。 第二声爆炸比预计的早了三秒。 楚狂歌眼前一黑,被气浪掀飞撞在岩壁上。 等他缓过神,左臂已经没了知觉——不是断了,是炸得只剩层皮连着。 鲜血喷在白骨上,像开了朵红牡丹。 他低头,看见左脚边的沙地里埋着枚反步兵雷,引信已经被震开。 凤舞!他扯着嗓子喊,坐标x7-9,有雷! 我看到了!凤舞的声音带着哭腔,你右边三米有块凸岩,快... 楚狂歌没动。 他盯着不断渗血的左臂,新长出来的肌肉还带着血丝,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他咬着牙,用残臂的血肉按在雷的引爆机构上——伤口还没完全愈合,翻卷的肌肉正好卡住击针。 凤舞,记好。他的声音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用伤口当保险栓,这招...得记进战训手册。 凤舞在那头倒抽冷气:楚哥你疯了! 疯了才活得下去。楚狂歌扯下战术腰带捆住左臂,血立刻浸透了整条腰带。 他继续往沟里走,每一步都在流沙里陷进半尺。 白骨在脚下发出碎裂的轻响,像极了老窑头矿洞的血壳。 当那面蓝旗出现在沟顶的岩缝里时,楚狂歌的右腿已经被流沙埋到膝盖。 他抓着岩缝往上爬,金纹从脖颈窜到眼眶,视野里的一切都变成了慢镜头:旗角的鹰徽在风里翻卷,沟底的毒雾因为气压变化开始沸腾,远处传来岩层断裂的闷响。 到了。他抓住旗柄的瞬间,整面山壁开始震颤。 楚狂歌咬着牙把旗插在沟顶,鲜血顺着旗竿往下淌,染红了鹰徽的眼睛。 身后传来轰鸣,他回头,看见整条葬兵沟在塌方——毒雾、流沙、白骨,全被埋进了地缝。 老大! 雷莽的声音从下方传来。 楚狂歌低头,看见雷莽带着人站在沟口,所有人都摘了头盔。 雷莽单膝跪地,战术刀插在沙里:老子见过陈默的狠,见过楚临渊的傲,可没见过哪个能带着半条命从葬兵沟爬出来的。他抬头时,脸上有泪光在闪,楚狂歌,黑水残兵...归你! 荒原的风掀起楚狂歌的衣角。 他的金纹在血污中闪烁,像团烧不尽的火。 左手的伤口还在反复撕裂 清道夫总部的卫星室里,韩九的指甲掐进控制台。 屏幕上定格着楚狂歌插旗的画面,他背后的塌方像朵黑色的蘑菇云。 陈岩站在她身后,声音发颤:总部已经确认他死亡...您这是要... 死人不会插旗。韩九调出加密档案,屏幕上跳出宿主三号的字样,觉醒阈值的进度条已经爬到98%。 她摸出战术刀,刀尖划过屏幕上楚狂歌的脸,他以为自己骗过了所有人...可他不知道,他越挣扎,战魂就越兴奋。她转身时,咖啡杯里的液体晃出来,在死亡确认的报告上晕开,像朵狰狞的花,陈岩,通知所有追剿队—— 重启。 与此同时,营地的篝火旁,苏念仰望着星空。 她的珊瑚石手链在火光下泛着暖光,轻声呢喃:第四个...快醒了。 而远在千里外的实验室里,那个玻璃舱中的小男孩正贴在玻璃上笑。 他伸手碰了碰舱壁,指尖与楚狂歌手心的铜扣同时亮起金光—— 他们终于要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