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无言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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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无言深渊 活体书籍之门在身后彻底合拢，将最后一丝来自扭曲廊道的光线也隔绝在外。绝对的黑暗笼罩下来，浓稠得仿佛具有实体，压迫着人的视觉与心神。 但这黑暗并未持续太久。 几秒钟后，或者说，在失去视觉参考的环境下，时间感也变得模糊之后，一点微光自易不凡眼中亮起。并非他主动运转真实之眼，而是进化后的眼眸自行适应了环境，散发出柔和的、足以照亮周身数米范围的银色辉光，如同黑夜中的灯塔。 这光芒驱散了令人不安的纯粹黑暗，也映照出了禁书区内部的景象。 他们站在一条狭窄的、由巨大、粗糙的黑石垒成的通道入口。通道向前延伸，没入更深的黑暗，两侧是望不到顶的巨大书架。这些书架并非木质，而是一种暗沉的、仿佛能吸收光线的金属，上面布满了斑驳的蚀刻痕迹。 而书架上存放的，也并非普通的书籍。 那是一些难以名状的“载体”：有被缝合在一起的、仍在微微搏动的皮革卷轴；有盛放在透明罐子里、由发光液体和悬浮字符构成的“书”；有被锁链缠绕、不断渗出黑色液体的金属匣；有仿佛由活体阴影构成、形态不断变化的薄片；甚至还有一些被封印在晶体中、仿佛在无声尖叫的扭曲面孔…… 它们无声地陈列着，散发着或阴冷、或狂暴、或诱惑、或绝望的气息。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一股庞大而混乱的信息乱流，即便是易不凡的真实之眼，也无法瞬间完全解析，只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足以令普通人瞬间疯狂的禁忌知识。 这里没有灰尘，只有一种凝固的、万古死寂般的氛围。空气冰冷而沉重，每吸一口，都仿佛将历史的沉重与知识的毒素一同吸入肺中。 “这里……感觉比回响之厅还要可怕。”林婉晴低声道，声音在绝对寂静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甚至带起了微弱的回音。她周身的青色风旋在这里也显得有些黯淡，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压制着。 “禁书区，名不虚传。”易不凡神色凝重，真实之眼仔细扫视着前方通道和两侧的书架，“这里存放的，恐怕都是被系统判定为‘危险’、‘错误’或‘不应存在’的知识与存在。小心，不要轻易触碰任何东西，它们本身可能就是陷阱。” 他回忆起星瞳之翁的提示——“沉默编织者，记录被抹去之言”。在这片充斥着混乱与疯狂的知识坟场中，要如何找到那位记录者 他尝试扩散自己的感知，尤其是强化后的真实之眼对“信息”和“痕迹”的捕捉能力。银色的目光如同探照灯，扫过那些诡异的藏品，过滤掉那些狂暴混乱的信息噪音，寻找着某种……独特的、有序的、带有“记录”意图的能量印记。 通道似乎没有尽头，蜿蜒向下，如同通往地狱的阶梯。两侧书架上那些无声的“书籍”，仿佛无数只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这两位不速之客。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那是一个圆形的石室，中央有一个干涸的水池，池底刻满了早已失效的净化符文。而在石室的四周，矗立着四尊高大的石像。 这四尊石像并非神只或恶魔，而是四位形态各异的学者形象。他们或手持卷轴，或低头沉思，或仰望虚空，或奋笔疾书。但诡异的是，所有石像的面容都被某种力量刻意磨平了，只剩下光滑的一片，而他们的胸口，都有一个巨大的、贯穿前后的空洞，仿佛心脏被人挖走。 在真实之眼的视野中，这四尊石像散发着极其强烈的怨念与不甘，它们空洞的眼窝仿佛在凝视着闯入者，那胸口的窟窿里，有黑色的、如同沥青般的物质在缓缓蠕动。 “小心这些石像！”易不凡出声警告。 然而，就在他话音刚落的瞬间！ 咔…咔咔…… 四尊石像表面，同时出现了裂痕！覆盖在他们表面的石皮簌簌落下，露出了内里——并非石头，而是由无数纠缠、压缩的黑色书页和暗红色能量构成的扭曲内核！ 它们“活”了过来！ 磨平面容的“脸部”裂开，露出布满獠牙的、不断开合的口器，发出无声的尖啸（但那尖啸的精神冲击却实实在在轰击着两人的意识）！胸口空洞处的黑色物质剧烈沸腾，延伸出如同触手般的、由扭曲文字和负面能量构成的鞭状物！ 四股强大的、充满了对知识被禁锢的愤怒以及对生者妒恨的意念，牢牢锁定了易不凡和林婉晴！ 它们是禁书区的守护者，是被禁锢知识的怨念聚合体——“禁默雕像”！ 唰！唰！唰！ 黑色的文字触手如同毒蛇般从四个方向抽打、缠绕而来，速度快得惊人！触手未至，那蕴含其中的精神污染已经如同冰水般泼洒过来，试图冻结他们的思维，勾起他们内心最深处的恐惧与绝望！ “风壁！”林婉晴娇喝一声，双手猛地向前一推，一道凝实的、高速旋转的青色风墙瞬间成型，挡在两人身前！ 噗噗噗噗！ 文字触手狠狠抽打在风墙之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风墙剧烈波动，青色的风元素与黑色的怨念能量激烈对耗，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林婉晴闷哼一声，脸色更白，这些触手的力量远超之前的空间畸变体！ 易不凡眼中银光爆闪，真实之眼瞬间解析着四尊禁默雕像的能量流动。它们的力量核心就在那胸口的空洞处，但外部被厚重的怨念能量包裹，难以直接攻击。 “它们的攻击蕴含强烈的精神污染和规则禁锢之力！不要硬抗，游斗！攻击它们能量运转的节点！”易不凡快速说道，同时身形一动，险之又险地避开了两条从侧面袭来的触手。他指尖银光闪烁，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点出，刺向其中一尊雕像挥舞触手时，肩胛部位一个短暂亮起的能量节点！ 嗤！ 银光没入，那尊雕像的动作猛地一僵，一条触手险些失控打中旁边的同伴。有效！ 林婉晴也改变策略，不再硬挡，身形化作一道青色流影，在石室中快速穿梭，躲避触手攻击的同时，一道道凝练的风刃如同飞梭般射出，专攻雕像关节、连接处等能量流转的关键点！ 然而，禁默雕像的数量占据优势，而且配合默契，四双空洞的“眼睛”仿佛能共享视野，攻击从四面八方而来，绵密不绝。那无声的精神尖啸更是持续不断，如同背景噪音般侵蚀着两人的意志。 战斗陷入了僵持，易不凡和林婉晴虽然能勉强支撑，但在这充满压制气息的禁书区内，他们的力量消耗远大于平常，久战必危！ 必须打破僵局！ 易不凡一边闪避攻击，一边用真实之眼急速搜索着整个石室。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干涸水池底部那些失效的净化符文上。 这些符文虽然失效，但其结构……似乎与这些禁默雕像的怨念能量有着某种相生相克的关系如果能…… 一个冒险的计划在他脑中形成。 “婉晴！帮我牵制它们三秒！全力！”易不凡大吼一声，同时身形暴退，向着水池方向冲去！ “明白！”林婉晴没有丝毫犹豫，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停止闪避，双手在胸前合十，周身青光大盛，所有的风元素之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 “风之领域千刃乱舞！” 刹那间，以她为中心，无数道细密、锋锐至极的风刃凭空生成，如同一个巨大的、由刀刃构成的龙卷风，向着四尊禁默雕像疯狂席卷而去！这是范围性的无差别攻击，旨在短时间内吸引所有火力！ 叮叮当当——！ 密集如雨的打铁声响起，风刃与黑色触手、雕像躯体激烈碰撞，火花四溅！三尊雕像的注意力果然被这狂暴的攻击暂时吸引，攻势一缓。 而最后一尊，则依旧执着地追向易不凡，数条触手如同标枪般射向他的后背！ 易不凡不管不顾，眼中只有水池底部的符文！他冲到池边，真实之眼瞬间将那些失效符文的结构解析、重构！然后，他并指如剑，将体内能量混合着真实之眼的力量，按照重构后的轨迹，猛地点向池底中央！ 嗡——！ 池底那些早已黯淡的符文，如同被注入了新的生命，骤然亮起纯净的、驱散污秽的白光！这光芒并不强烈，却带着一种针对负面能量的绝对净化特性！ 光芒如同水波般扩散，瞬间掠过了追来的那尊禁默雕像！ “嘶嗷——！” 那雕像发出了开战以来第一声实质性的、充满痛苦的尖啸！它胸口的黑色物质如同遇到骄阳的冰雪般剧烈消融，周身缠绕的怨念能量也在白光中飞速蒸发，动作瞬间僵直！ 就是现在！ 易不凡猛地转身，眼中银光锁定那因净化之光而暴露出来的、短暂变得脆弱的胸口核心！他汇聚全身力量，一拳轰出，银色的光辉如同流星，狠狠砸入了那空洞之中！ 轰！！！ 那尊禁默雕像从内部爆裂开来，化作漫天飞舞的、燃烧着白色火焰的黑色书页碎片，最终彻底湮灭！ 净化之光的效果也在此时消退，池底符文再次黯淡。但战局已被打破！ 剩下的三尊禁默雕像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发出了更加狂躁的无声尖啸，攻势再起！ 但失去了数量优势，并且易不凡找到了对付它们的方法，战局的天平开始倾斜…… 经过一番苦战，借助水池符文偶尔激发的净化之光（易不凡每次都需要耗费大量精神力和能量去短暂激活），两人终于将剩下的三尊禁默雕像逐一击破。 当最后一尊雕像化作飞灰时，整个石室陷入了真正的死寂。 易不凡和林婉晴都近乎虚脱，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口喘息，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被触手擦伤的精神污染痕迹，需要慢慢驱散。 “这禁书区……果然步步杀机。”林婉晴心有余悸。 易不凡点了点头，目光却投向了石室后方，那里出现了一条新的、更加幽深的通道。在通道入口的地面上，他看到了一缕极其细微的、不同于怨念能量的、带着有序编织痕迹的银色丝线，如同路标一般，指向通道深处。 “看来，‘沉默编织者’……就在前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