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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野坐上出租车,车子启动,车轮压过湿漉漉的地面,路灯一盏接一盏地往后闪。他靠在后座,右手插在卫衣口袋里,指尖那滴血已经干了,黏糊糊地贴在皮肤上,像不小心蹭到的胶水。他没再看,只是把身份证塞回裤兜,顺手摸了摸胸口——那张手绘地图还在,贴着体温,暖暖的。 租车行的灯还亮着,玻璃门被风吹得晃来晃去。下车时,司机从车窗探出头:“真不拼一个这天气上山,一个人多危险。” “我连泡面都一个人吃了二十多年,”林野拉了拉帽衫帽子,“这点风雪,就当加班赚外快了。” 摩托车是辆旧款越野型,漆都掉了好几块,排气管用铁丝绑着,看起来像是从废品站捡来的。但能跑就行。他把睡袋和防寒服绑在后座,冰镐插进侧包,发动时引擎咳了两声才勉强响起来。钥匙锈迹斑斑,拧起来咔哒作响。 他没回头,直接冲进了夜色里。 山路越往上走,空气就越冷。凌晨两点,雪开始飘下来,一开始只是零星几点,打在脸上像细盐,后来越下越大,糊在挡风镜上,眼前白茫茫一片。导航早就没了信号,屏幕黑了,他也懒得再看。只靠着胸口那块玉佩的微弱震动往前走——它时不时轻轻一震,像是在提醒他:方向没错。 “这玩意儿要是能充电就好了。”他小声嘀咕,手套早就湿透了,手指僵得像冰箱里冻过的萝卜。 到了省界三岔口,摩托在结冰的弯道上猛地一滑,前轮撞上了路边的石墩。他跳下来踹了两脚发动机,没反应。再拧钥匙,只剩空转的咔哒声。 “行吧,你退休了。”他拍了下油箱,解开装备背好,干脆把车推到路边一扔,“下辈子投胎当头驴,至少还能歇会儿。” 他开始徒步上山。 雪越来越厚,一脚踩下去,小腿直接陷进去一半。风从山谷里刮出来,吹得人睁不开眼。他低着头,帽子压到眉毛,呼出的气瞬间变成霜,挂在睫毛上,像挂了层薄纱。外面套着的防寒服还算扛得住,可肩膀上的伤开始发麻,每走一步,都像有根针顺着骨头往上扎。 天快亮的时候,他看见一道狭窄的山谷。 两边是陡峭的岩壁,中间铺满积雪,底下传来轻微的“咔嚓”声,像是冰层在裂开。他蹲下,抓了把雪攥紧,听那声音——太脆,说明下面不结实。 他抽出桃木钉,试着插进旁边的岩缝。木钉卡住后,他借力横移,贴着岩壁一点点挪过去。走到一半,脚下冰面突然颤了一下,头顶簌簌掉下碎雪。 他立刻停下,屏住呼吸。 十几秒过去了,什么都没发生。他继续往前,动作更慢。 快到出口时,他故意在雪地上多踩了几步,留下一串清晰的脚印,然后绕到上方一块凸起的岩石后躲起来,缩在背风处喘口气。 不到十分钟,远处风雪中出现了一个影子。 那人走得特别稳,每一步都避开深雪,直奔脚印而去。到了岔路口,停下低头看雪地,像是在分辨真假。接着,他抬头看了看岩壁,转身走向另一条路,身影很快消失在雪幕中。 林野扯了下嘴角:“还挺聪明。” 他从藏身处走出来,没追,也没喊。反而从酸辣粉盒里翻出一张符纸,撕成两半,一半塞进岩缝,另一半捏在手里。这是他最后一张替身符残片,不能再浪费了。 “要跟就跟着呗,别怪我没提醒你——快递费自理。” 他继续往山上走。 中午时分,雪小了些。他在一处半塌的岩洞里停下,靠着石壁坐下。从怀里掏出玉佩,贴在右手指尖。伤口又渗出血了,不多,但一直冒,像关不紧的水龙头。 玉佩碰到血,轻轻震了一下。 他皱眉,举到眼前。表面那道细裂纹比昨天更深了,像是被人用刀划过。他想起老头说过“登记”这个词,现在想想,大概就是这个意思——用了灵气,破了阵,系统记了名,连身体都在被同步。 “合着我还成了联网设备”他苦笑,“没信号都能上传位置,这不就是5g修仙” 他用符纸把手指胡乱裹上,缠得歪歪扭扭,像个临时创可贴。然后拿出地图摊在膝盖上。山形没变,那倒扣碗状的峰顶在雪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玉佩靠近地图时,震动频率变了,像是在回应什么。 “还有三天路程。”他收起东西,靠着岩壁闭上眼,“不行,不能睡太久,万一梦里把我爸画出来了,还得解释为啥我没听他话。” 他迷迷糊糊打了会儿盹,梦里听见有人说话,声音很远,断断续续: “……别信血引……” 他猛地睁开眼。 洞外风雪依旧,天色灰暗。他摸了摸耳朵,好像刚才真的听见了。 他没动,只把手伸进外套,确认桃木钉还在。冰镐横在腿边,睡袋卷成一团当枕头。一切正常。 可他知道不对劲。 那句话,不是幻觉。他爸失踪前最后一段录音,就是这五个字。妈妈的笔记里还用红笔圈出来,写着:“若闻此语,速退百里。” 但他没退。 他把地图重新塞进内衣口袋,站起来拍拍身上的雪。“退我都走到这儿了,泡面钱都花了,退单谁给报销” 他走出岩洞,迎面风雪扑面。 山势越来越陡,雪厚得能埋人。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试探着地面。下午三点左右,前方出现一片开阔的坡地,斜斜通向更高处。他停下来喝了口水,啃了两口压缩饼干,干巴巴的,难以下咽。 刚想继续走,忽然胸口一烫。 玉佩贴着皮肤,开始持续震动,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急。 他低头还没反应过来,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嗡”——像是弓弦被拨动。 他本能地往左一扑! 雪地炸开一道浅痕,就在他刚才站的位置,一根黑色短箭斜插进雪中,尾羽还在微微抖动。 他趴在地上,心跳猛跳。 没回头,也没起身,手脚并用地爬向旁边一块巨石。等藏好,才敢慢慢喘气。 箭没射中,但对方知道他在哪儿。 他缓缓摸出桃木钉,握在手里。右手虎口的旧疤突然发烫,像被火燎了一下。 风雪中,远处山坡上,一道身影正缓缓放下长弓。那人穿着深色连帽斗篷,几乎和雪地融为一体。他没有立刻搭第二支箭,而是静静站着,仿佛在等什么。 林野死死盯着他,手指收紧。 那人忽然抬起手,先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缓缓指向林野。 像是在说:我看得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