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苏灵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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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意识地蜷了蜷手指，腕骨处隐隐泛着青，那是血脉翻涌时留下的痕迹，这双手便时常泛出病态的苍白，指尖甚至会沁出细密的冷汗。 指尖刚触到窗沿上的阳光，那点暖意还没焐热掌心的凉，门外就传来笃笃的敲门声。那节奏不疾不徐，像极了哥哥苏珩往常的步子。我下意识收回手，指尖蹭过窗台上冰凉的青石板，方才贪恋阳光的眼神瞬间敛了下去，如同投入石子的深潭，只余下无波无澜的平静。 请进。我的声音落进空气里，惊飞了停在窗棂上的麻雀。 雕花木门被推开道缝，哥哥逆着光立在门口，玄色锦袍上的暗纹绣着缠枝莲，随着他的动作在光影里若隐若现。他素来束着的墨发松松挽了个髻，几缕碎发垂在额前，倒比平日里多了几分烟火气。我迎上去时，故意扬起嘴角——那是我练了许久的、能让所有人都放下心来的笑容：怎么样了我就知道，他们不会拒绝这个提议的。 哥哥走到桌边，伸手替我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指腹触到我耳后时微微一顿。你猜得不错，他声音压得低，“以下他们虽时代平静，但是也算人心惶惶。这次合作若成，倒真是东西方百年交流未有之契机。他说着，目光却落在我手腕上——那截红绳正松松缠着枚铜铃，铃身刻着细碎的缠枝纹。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铜铃在晨光里泛着温润的光泽，绳结处已被摩挲得有些发白。哥哥今日倒像个碎嘴的嬷嬷，我轻笑出声，刻意晃了晃手腕，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不过是去西方上些时日，权当散心罢了。不过跟大人打交道太累了，而且我也应该体验一下童年是什么滋味了了”。 哥哥盯着我看了半晌，忽然叹了口气。他退后半步，恢复了平日里疏朗的模样，只是语气里还带着些不易察觉的忧虑：也罢，你的性子我知道。只是西方那边七月中旬便要开课，你明日就得动身。他忽然凑近我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生辰那日的事，我已让暗卫封了所有口。对外只说你因旧疾复发需静养，族里的事务暂由我接手。 我能闻到他衣摆上淡淡的松烟墨香，那是他平日里批阅账目时惯用的熏香。知道他为了替我遮掩，必定要担下不少族老的猜忌，可话到嘴边却只化作一句：有劳哥哥了。 哥哥没再说话，转身走到墙角的梨花木桌前，将一个巴掌大的红木盒子轻轻放下。那盒子边角嵌着银丝勾的缠枝纹，开合处还留着新鲜的蜡封。他走到门口时忽然顿住，背对着我说：明日我让影卫送你出城，就不亲自去送了。这盒子...算我送你的行礼包。话音未落，门已被轻轻带上，廊下的铁马又叮咚作响起来。 屋子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我走到桌边，指尖刚触到红木盒，就能闻到里头散出的淡淡檀香。打开时才发现，里头不过是把寻常的木梳——黄杨木的梳齿打磨得异常光滑，梳背光溜溜的没刻任何花纹，只在尾端嵌了粒极小的、几乎看不见的银箔。 我捏着梳柄走到窗前，晨光大亮，院里的积水已经被晒得差不多了。白猫正蹲在假山石上舔毛，见我看它，还懒洋洋地甩了甩尾巴。手腕上的铜铃忽然轻轻响了一声，我低头去看，红绳不知何时缠得更紧了些，勒出一道浅浅的红痕。 手里的木梳还留着哥哥掌心的温度，檀香混着阳光的味道，竟让人有些恍惚。我想起许多年前，母亲也是用这样的木梳替我绾发，只是后来... 我自嘲的一般扯了扯嘴角，将回忆抛向脑后。将木梳插进发髻里，冰凉的梳齿贴着头皮，倒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窗外的槐树沙沙作响，阳光正一寸寸爬上廊柱，将我的影子拉得老长。也好，就当是去寻一场失落已久的、没有血脉负累的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