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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六点半，滨海市的天空刚泛起灰白色。 余罪坐在车里，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揉了揉太阳穴。他刚从郊区回来，车子后备箱还放着没用上的钓鱼竿。十天年假，连鱼漂都没碰水，就被一通电话叫了回来。 手机是十分钟前响的，号码是局里的内线。接电话的是值班室的小李，话只说了一半就断了，信号不好。最后那句是：“张局让你……马上回……案情……” 后面听不清。 余罪皱眉，把车靠边停下。他掏出烟盒，抖出一根叼在嘴里，点上火，深吸一口。烟雾从鼻孔缓缓喷出，他的脑子开始转。 能在这种时间点直接下令召回他的人，只有张局长。能让他亲自出面的事，不可能是小事。 他重新拨通内线。 电话响了三声，接通了。 “是我，余罪。” 那边沉默两秒，传来张局长的声音：“你到哪了” “刚下高速，还没进市区。” “立刻掉头，来市局。” “出什么事了” “三个人失踪了。”张局长声音压得很低，“都是本市有头有脸的人物。最后一个，昨晚十一点还在公开露面，凌晨两点失联。现在家属报警，监控查不到行踪，手机关机，车停在别墅门口，人没了。” 余罪吐掉嘴里的烟，掐灭扔出窗外。 “上面已经知道了”他问。 “省厅督办，今天早上开完会就下了指令。市委要求二十四小时必须有进展。” 余罪没再说话，直接挂了电话，调转车头，踩下油门。 二十分钟后，他把车停在市公安局停车场。 大楼外没什么人，只有两个保安在门口站岗。他拎着包走进大厅，电梯里遇到一个熟‘面孔，是技术科的小王。 小王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低头刷手机。 余罪盯着他后脑勺看了两秒。这人平时见了他就笑，今天连招呼都不打，明显不对劲。 他心里更沉了。 走到三楼刑侦支队办公室，门关着。他推门进去，里面没人。桌上堆着文件，咖啡杯还是温的，说明人刚走不久。 他转身去了局长办公室。 门虚掩着，他敲了两下，听见里面说：“进来。” 张局长坐在办公桌后，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眉头一直没松开。他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穿一身藏蓝制服，肩章上的星标在灯光下很亮。 他是市局主管刑侦的副局长，全市命案和重案都归他管。余罪跟他合作过七次，破了五起重案，也挨了三次通报批评。 原因很简单——余罪办案太野。 但他破案也快。 “坐。”张局长抬头看了他一眼，“路上想清楚了吧” “想清楚了。”余罪拉开椅子坐下，“这不是普通失踪案。普通人丢了，不会惊动您亲自打电话。” 张局长放下文件，从抽屉里拿出三份新文档，封面上贴着红标，写着“机密”二字。 “第一个，大学教授，主攻人工智能，前天晚上参加学术论坛后回家，第二天早上保姆发现屋内无人。手机、钱包都在，车没动过。” “第二个，上市公司副总，负责海外并购，昨天中午和客户吃饭，饭后说去健身房，之后彻底失联。公司同事最后见到他是下午三点。” “第三个，就是昨晚那个。李氏集团独子，李振宇，三十一岁，城东李氏别墅最后出现地。他母亲今早六点报警，说儿子一夜未归，电话打不通。” 余罪听完，没急着问细节。 他扫了一眼办公室角落。 那里站着一个人，穿黑西装，胸口别着督察证。市局督察，一般不会出现在局长办公室，除非案子牵扯内部问题。 他收回视线，看向张局长：“您让我回来，不是听案情摘要的。” 张局长点头：“我需要一个主办侦查员。现在就要定人。” “为什么不叫重案组” “他们正在处理另一起持刀伤人案，而且……”张局长顿了顿，“这个案子，需要一个敢冲、敢查、不怕惹事的人。” 余罪笑了下：“所以想到我了” “是你最合适。”张局长直视着他，“我已经向政委报备，由你牵头成立临时调查组，权限等同专案组。你可以直接调取技侦、网安、辖区派出所配合。但有一点——必须保密。在没有明确结论前，不准对外透露任何信息。” 余罪站起身：“让我牵头，没问题。但我得现在就开始。” “去吧。”张局长递过一张纸条，“这是李氏别墅地址。最新一名失踪者最后出现地，也是目前唯一可能留下线索的地方。你先过去看看，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 余罪接过纸条，转身往外走。 走到门口，他停下：“张局，这三个人，有没有共同点” 张局长摇头：“暂时没有。不同行业，不同圈子，年龄跨度大，社交关系不重合。但有一点——他们都不是普通人。他们的消失，会影响很多人。” 余罪明白了。 这种人丢了，不只是家庭悲剧，还会引发社会震动。 他走出办公室，直奔更衣室。 换下皱巴巴的夹克，穿上执勤服。黑色作训裤，战术腰带，执法记录仪别在肩上，配枪检查一遍，装进枪套。 他站在镜子前看了自己一眼。 胡子没刮，眼下有青影，但眼神清醒。 他拿起保温杯，倒满浓茶，一口气喝完。 然后抓起车钥匙，下楼。 警车停在c区车位，他拉开车门坐进去，启动引擎。 导航输入地址：城东李氏别墅。 车子驶出市局大门时，天已经亮了。 路上车不多，他打开警灯，不鸣笛，保持速度。 后视镜里，市局大楼渐渐变小。 他知道，这次任务不一样。 不是抓小偷，也不是查诈骗。 这是有人，在无声无息中，把三个重要人物从这个世界抹掉了。 而他要做的，是追上去，把人找回来。 或者，找出谁干的。 车子穿过高架，进入城东片区。 道路两旁的绿化带越来越宽，楼房逐渐变成独栋别墅群。 余罪握紧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 他已经不在休假状态了。 从接到电话那一刻起，他就回到了战场。 而现在，第一站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