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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屋里头的动静像泼翻的热油般炸开，先是“哐当”一声搪瓷缸子摔在地上的脆响，接着是被褥摩擦的窸窣声，最后是枪栓拉动的“咔嚓”声，层层叠叠裹着鬼子兵慌乱的叫喊，在沼泽地的黑夜里撞得人耳膜发紧。林风贴着木屋墙角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驳壳枪的枪柄被掌心的湿汗浸得发滑，他死死盯着门缝里漏出的昏黄灯光，连呼吸都放轻了三分。 “他娘的！这鬼子睡得跟猪似的，咋就醒了”赵铁柱压低声音骂了句，轻机枪的枪口已经对准了木屋门，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能看见门缝里晃动的黑影越来越多，甚至能听见鬼子兵叽里呱啦的喊话里夹杂着“搜查”“开枪”的字眼，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刚才为了掩护撤退，机枪子弹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要是真交火，他们这点弹药撑不了多久。 陈虎攥着弓箭的手也在发颤，刚才那一箭虽然干净利落，却也暴露了行踪。他往林风身边凑了凑，声音里带着点懊恼：“副营长，都怪我，刚才要是再小心点，就不会惊动里面的鬼子了。” “现在说这没用！”林风咬着牙，眼睛却没离开木屋门，“先想办法躲起来，别跟鬼子硬拼。张大力还带着伤，咱们拖不起！”他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扫着周围——木屋后面是片稀稀拉拉的矮树丛，树丛后面就是深不见底的沼泽，只有几条踩着芦苇根踩出来的窄路，要是被逼到沼泽里，他们连跑的地方都没有。 就在这时，木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三个鬼子兵端着三八大盖冲了出来，手电筒的光束像毒蛇的信子，在周围乱扫。最前面的鬼子兵一眼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同伴，喉咙上还插着箭，黑红色的血顺着脖子流进泥地里，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那鬼子兵吓得倒吸一口凉气，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手里的枪也抖了起来。 “在那儿！”后面的鬼子兵突然大喊一声，手电筒的光一下子扫到了躲在墙角的林风几人。紧接着，“砰”的一声枪响，子弹擦着林风的耳朵飞过去，打在木屋的木头上，溅起一片木屑。 “跑！往矮树丛那边跑！”林风大喊一声，率先从墙角冲出去，驳壳枪朝着鬼子兵的方向开了两枪。虽然没打中，但也把鬼子兵吓得往后退了两步，为其他人争取了时间。小王赶紧扶着张大力，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矮树丛跑，张大力的左腿刚沾到泥地，就疼得他额头冒冷汗，可他死死咬着牙，连哼都没哼一声——他知道，现在只要慢一步，就可能被鬼子的子弹打中。 陈虎和赵铁柱跟在后面，陈虎时不时回头射一箭，虽然没射中鬼子，却也打乱了他们的节奏。赵铁柱的轻机枪还剩最后一梭子子弹，他不敢轻易开枪，只能端着枪，警惕地盯着追上来的鬼子，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把子弹用在刀刃上。 几个人刚跑到矮树丛旁边，身后就传来了鬼子兵的叫喊声，还有手电筒的光在他们身后追着扫。林风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又有两个鬼子兵从木屋里冲出来，手里还拿着手榴弹，正准备拉开保险。他心里一紧，赶紧喊：“快进树丛！鬼子要扔手榴弹了！” 几个人赶紧钻进矮树丛，刚躲好，就听见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手榴弹在泥地里炸开，溅起的泥块和碎草落在他们身上，凉得刺骨。张大力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得晃了晃，腿上的伤口又开始疼起来，他靠在树干上，喘着粗气，脸色白得像纸。 “张大哥，你没事吧”小王赶紧扶着他，声音里满是担心。张大力摇了摇头，咬着牙说：“没事……别管我，赶紧走……别让鬼子追上。” 林风蹲在树丛里，透过树叶的缝隙看着外面的鬼子兵。五个鬼子兵正围着木屋，手里的手电筒在周围乱扫，嘴里还叽里呱啦地喊着，好像在商量怎么搜查。他心里盘算着：鬼子现在还不敢贸然进矮树丛，怕有埋伏，但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会绕到树丛后面，把他们逼进沼泽里。 “文彬，你对这一带熟，矮树丛后面除了沼泽，还有没有别的路”林风转头问身边的李文彬。李文彬皱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树皮，想了半天，才声音发颤地说：“有是有……但是很危险。树丛后面有个土坎，土坎下面是个溶洞，以前我跟村里的伙伴去玩过，那溶洞能通到沼泽地的另一边。但是……那溶洞里面全是蝙蝠，还有很多岔路，很容易迷路，而且里面的石头很滑，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 “不管多危险，咱都得走！”林风当机立断，“总比被鬼子堵在这里强。文彬，你在前面带路，注意脚下的路。小王，你扶紧张大力，别让他摔着。陈虎，你跟在后面，注意观察鬼子的动静，要是他们追过来，就射一箭提醒我们。赵铁柱，你断后，要是鬼子进树丛，就用机枪打他们！” “是！”几个人齐声应道，声音虽然不大，却透着一股咬牙坚持的劲。 李文彬率先从树丛里钻出来，猫着腰往土坎的方向跑。他的草鞋踩在泥地上几乎没声音，很快就到了土坎旁边。小王扶着张大力跟在后面，张大力的腿每走一步都疼得钻心，可他还是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拖大家的后腿。林风、陈虎和赵铁柱跟在后面，时不时回头看看，生怕鬼子突然追上来。 很快，几个人就到了土坎旁边。土坎有一人多高，上面长满了杂草，土坎下面有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大概有一米宽，能听见里面传来“滴答滴答”的水滴声，还有蝙蝠“吱吱”的叫声，听起来让人心里发毛。 “就是这儿了。”李文彬指着洞口，声音有点发颤，“里面很黑，大家得小心点。” 小王先扶着张大力爬下土坎，然后慢慢走进洞口。张大力刚走进洞口，就被里面的蝙蝠吓得一哆嗦，小王赶紧扶住他，小声说：“张大哥，别怕，蝙蝠不咬人。”张大力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跟着小王慢慢往里走。 林风、陈虎和赵铁柱也跟着爬下土坎，走进洞口。洞口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靠手摸着洞壁往前走。洞壁上很滑，还沾着湿漉漉的青苔，一不小心就会滑倒。陈虎从背包里掏出火柴，想点燃一根照亮，可刚划着，就被里面的风吹灭了。 “别点火了，里面的风太大，而且蝙蝠怕火，要是惊动了它们，咱们更麻烦。”林风赶紧说。陈虎点了点头，把火柴收了起来。 几个人在黑暗中慢慢往前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脚步声，还有蝙蝠的叫声和水滴声。张大力的腿越来越疼，走得也越来越慢，小王只能扶着他，一步一步地往前挪。走了大概十几分钟，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岔路口，左边的岔路比较宽，右边的岔路比较窄，都黑漆漆的，不知道通往哪里。 “文彬，哪个岔路能通到沼泽地的另一边”林风问。李文彬皱着眉，想了半天，才不确定地说：“我……我记不清了。小时候来的时候，好像是走的左边，但是又好像是右边……当时太害怕了，没敢仔细看。” “你这不是瞎扯吗！”赵铁柱忍不住喊了一声，声音在洞里回荡，吓得里面的蝙蝠“哗啦”一声飞了起来，在他们头顶盘旋。“这要是走错了，咱们不就困在里面了” “赵哥，你别激动。”林风赶紧拉住他，“现在急也没用，咱们得慢慢想办法。文彬，你再仔细想想，当时你跟伙伴来的时候，有没有看见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石头上的花纹，或者特殊的声音” 李文彬闭上眼睛，仔细回忆着，过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我想起来了！当时我看见左边的岔路里有一块很大的石头，石头上有像星星一样的花纹，右边的岔路里没有。而且当时我还听见左边的岔路里有水流声，右边的没有。” 林风点了点头，心里有了主意：“那咱们就走左边。陈虎，你走在前面，用手摸着洞壁，注意有没有那块有花纹的石头。小王，你扶紧张大力，跟在陈虎后面。我和赵铁柱走在最后，注意后面的动静。” 几个人按照林风的安排，慢慢走进左边的岔路。陈虎走在前面，手摸着洞壁，一步一步地往前走。走了大概几分钟，他突然喊了一声：“副营长，我摸到那块石头了！上面真的有像星星一样的花纹！” 林风心里一喜，赶紧说：“好！那就没错了，咱们继续往前走，注意脚下的路，别滑倒了。” 几个人继续往前走，果然听见了前面传来“哗啦啦”的水流声。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前面突然出现了一点光亮，越来越亮，还能听见外面传来鸟叫的声音。 “前面有出口！”陈虎兴奋地喊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几个人跟着他往前跑，很快就跑出了洞口。洞口外面是一片草地，草地旁边就是沼泽地，能看见远处的芦苇荡，还有几只水鸟在沼泽地上面飞。大家都松了口气，靠在洞壁上，喘着粗气。 张大力靠在洞壁上，腿一软，差点倒下去，小王赶紧扶住他：“张大哥，你没事吧”张大力摇了摇头，喘着气说：“没事……就是有点累……终于出来了。” 林风站在洞口旁边，朝着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鬼子的踪影，心里才稍微松了口气。他掏出腰间的水壶，拧开盖子喝了一口水，然后递给张大力：“张大哥，喝点水，润润嗓子。大家都歇会儿，一会儿咱们再找个安全的地方落脚。” 几个人都点了点头，坐在草地上，拿出随身携带的玉米面饼子，慢慢吃了起来。饼子已经干硬了，咬在嘴里硌得牙疼，可大家还是吃得很香——他们已经一天没好好吃东西了，早就饿坏了。 就在这时，李文彬突然站起来，朝着沼泽地的方向看了看，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他赶紧跑到林风身边，声音发颤地说：“副营长，不好了！你看那边！” 林风赶紧站起来，顺着李文彬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的沼泽地上面，有十几艘鬼子的汽艇正在往这边开，汽艇的马达声“突突突”的，在沼泽地上面回荡。汽艇上面还站着很多鬼子兵，手里端着枪，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看。 “鬼子怎么会找到这儿来”赵铁柱也站了起来，手里的轻机枪又端了起来，脸色难看极了，“难道他们一直在跟着咱们” 林风皱着眉，心里也很疑惑。他们从暗沟到芦苇塘，再到猎人小屋，最后到溶洞，走的都是偏僻的小路，鬼子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这儿来难道……有人给鬼子报信 他回头看了看身边的几个人，李文彬、陈虎、赵铁柱、小王、张大力，都是跟他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不可能会背叛他。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管怎么回事，咱们得赶紧走！”林风当机立断，“汽艇开得很快，用不了多久就会到这儿，咱们得找个地方躲起来。文彬，你知道这附近有没有能躲的地方比如山洞或者废弃的屋子” 李文彬赶紧点头，声音还是有点发颤：“有！往东边走大概一公里，有个废弃的砖窑，以前是村里烧砖的地方，里面很大，能躲很多人，而且砖窑的墙壁很厚，鬼子的子弹打不穿。” “好！那就往砖窑走！”林风站起身，“大家都快点，别耽误时间！小王，你扶紧张大力，尽量走快点。陈虎，你在前面带路，注意观察周围的情况。赵铁柱，你断后，要是鬼子的汽艇追过来，就用机枪打他们的汽艇，别让他们靠近！” “是！”几个人齐声应道，赶紧收拾东西，朝着东边的方向跑。 张大力被小王扶着，跑得很吃力，腿上的伤口越来越疼，每跑一步都像是在刀尖上走。可他还是紧紧咬着牙，不让自己停下来——他知道，现在要是停下来，就会被鬼子抓住，不仅自己会死，还会连累大家。 汽艇的马达声越来越近，还能听见鬼子兵的叫喊声。林风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鬼子的汽艇已经离他们不远了，上面的鬼子兵正举着枪，朝着他们的方向开枪。子弹“嗖嗖”地飞过来，打在旁边的草地上，溅起一片泥花。 “赵哥，开枪打他们的汽艇！”林风大喊一声。赵铁柱立刻停下脚步，端起轻机枪，朝着鬼子的汽艇扫了一梭子。子弹打在汽艇的铁皮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虽然没把汽艇打坏，却也让汽艇的速度慢了下来。 “快走！别停！”赵铁柱一边喊，一边往后退，继续朝着汽艇开枪。林风赶紧拉着他，往前跑：“别打了！子弹不多了，留着关键时刻用！” 几个人继续往前跑，终于在十几分钟后，看见了前面的废弃砖窑。砖窑很大，有两层楼高，墙壁是用红砖砌的，上面长满了杂草，看起来已经废弃很久了。砖窑的门口有个很大的洞口，能容两个人并排走进去。 “就是这儿了！”李文彬兴奋地喊了一声，率先朝着砖窑的门口跑过去。小王扶着张大力跟在后面，林风、陈虎和赵铁柱也赶紧跑过去。 几个人刚跑进砖窑，就听见外面传来汽艇的马达声，还有鬼子兵的叫喊声。林风赶紧跑到砖窑的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只见十几艘鬼子的汽艇停在沼泽地旁边，上面的鬼子兵正端着枪，朝着砖窑的方向跑过来。 “鬼子追过来了！”林风赶紧喊，“大家快找地方躲起来！陈虎，你去上面的阁楼，用弓箭盯着门口，要是鬼子进来，就射他们！赵铁柱，你在门口旁边的墙角，用机枪盯着门口，别让鬼子进来！小王，你扶紧张大力，去里面的窑洞躲起来，注意安全！文彬，你跟我一起，在中间的柱子旁边，随时准备支援他们！” 几个人立刻行动起来。陈虎顺着砖窑里面的梯子，爬到了上面的阁楼，找了个能看见门口的位置，搭着弓箭，眼睛紧紧盯着门口。赵铁柱蹲在门口旁边的墙角，轻机枪架在地上，枪口对准门口，手指放在扳机上，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小王扶着张大力，走进里面的窑洞，找了个角落躲起来，小王还从背包里掏出一把匕首，紧紧攥在手里。林风和李文彬蹲在中间的柱子旁边，林风手里拿着驳壳枪，李文彬手里拿着步枪，眼睛都盯着门口。 砖窑里面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大家的呼吸声，还有外面鬼子兵的叫喊声。林风靠在柱子上，心里盘算着：鬼子大概有三十多个人，手里有步枪和手榴弹，而他们只有五个人，子弹还不多，硬拼肯定不行，只能靠砖窑的地形，跟鬼子周旋。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鬼子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人用日语喊着：“里面的人听着，赶紧出来投降，不然我们就开枪了！” 林风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攥着驳壳枪，眼睛盯着门口。他知道，现在不能出声，一旦出声，就会暴露自己的位置。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鬼子兵见里面没有动静，就开始往砖窑里面扔手榴弹。“轰隆”“轰隆”几声巨响，手榴弹在砖窑里面炸开，溅起的碎砖和泥土落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阁楼上面的陈虎被爆炸的冲击波震得晃了晃，差点从梯子上掉下来，他赶紧扶着梯子，稳住身体，继续盯着门口。 “里面的人再不出来，我们就冲进去了！”外面的鬼子兵又喊了一声，脚步声越来越近。 林风心里一紧，知道鬼子要冲进来了。他朝着赵铁柱使了个眼色，赵铁柱点了点头，手指紧紧扣着扳机。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出现了几个鬼子兵的身影，他们端着三八大盖，小心翼翼地往里面走。赵铁柱立刻扣动扳机，“哒哒哒”的机枪声在砖窑里面回荡，子弹朝着鬼子兵的方向射过去。走在最前面的两个鬼子兵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子弹击中，倒在地上，鲜血顺着伤口流进砖缝里。 剩下的鬼子兵赶紧退出去，躲在门口旁边的墙角，朝着砖窑里面开枪。子弹“嗖嗖”地飞进来，打在砖墙上，溅起一片碎砖。 “副营长，鬼子太多了，咱们的子弹快不够了！”赵铁柱一边开枪，一边喊，他手里的轻机枪已经快没子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