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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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我们这就开启新的篇章： --- 第三十九章 开学 秋高气爽，山峦间的绿意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黄。清晨的空气里带着凉意，也充满了崭新的气息。 张家小院里，天刚蒙蒙亮就热闹起来。母亲和奶奶在灶间忙碌着，为即将远行的两个儿子准备路上吃的干粮——这次不再是单纯的窝头，而是掺了更多玉米面、烙得两面金黄的饼子，甚至还奢侈地给每人煮了一个鸡蛋。爷爷细细地擦拭着他那根用得油亮的拐杖头，坐在堂屋门槛上，望着进进出出的家人，眼神欣慰又有些悠远。父亲则一遍遍检查着两个儿子打好的包袱——里面是母亲连夜赶制出来的、用新布做成的两套单衣单裤（虽然布料普通，但浆洗得笔挺），几本用旧报纸仔细包了书皮、边角都压得平平整整的课本和练习本，两支崭新的铅笔，一块橡皮，还有一个小小的粗布钱袋，里面装着第一期要交的学费和书本费，以及几毛钱的应急零花。 建国和建党早已起床，换上了新衣服。衣服略有些宽大，母亲说是“往大了做，还能多穿两年”，但穿在身上，依然能感觉到布料特有的挺括感，这是他们多年来穿过的最体面、最“正式”的衣裳。两人互相帮着扣好扣子，抚平衣角，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激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迈着小短腿，跟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忙碌而郑重的样子，心里也涌动着复杂的情绪。高兴，自然是为哥哥们终于能跨出这关键的一步；不舍，是因为朝夕相处的哥哥们即将离家住校（公社中学有简陋的宿舍，他们决定平日住校节省往返体力，周末再回家）；更多的，是一种期待，期待看到他们走向更广阔的世界，也隐隐担忧着他们将面对的新环境和新挑战。 吃早饭的时候，气氛比往常安静，却涌动着一种无言的力量。爷爷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到了学校，眼睛放亮，耳朵放灵。少说话，多看书。城里的孩子见识多，但咱们山里的孩子有韧劲，不怕苦。记住，你们是去学本事的，不是去比吃穿的。” 父亲接过话头，语气严肃：“钱要省着花，该交的按时交，不该花的别乱伸手。周末回来，路上结伴，注意安全。学习上，”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个儿子，“拿出你们考跳级的劲儿来，别给老张家丢人。” 母亲红着眼眶，不停地给他们碗里夹菜：“吃饱，路上才有力气。在学校……照顾好自己，冷了记得加衣服……”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了反复的叮咛。 建国重重地点头：“爷爷，爸，妈，你们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学。”他的声音沉稳有力。 建党也用力保证：“我们会互相照应的，一定考出好成绩！” 饭后，父亲和爷爷坚持要送他们到村口。母亲抱着我，和奶奶一起送到了院门外。包袱被父亲和爷爷分别背在了身上，建国和建党则空着手，却感觉肩头沉甸甸的。 晨光洒在村子的土路上，拉长了祖孙几代人的身影。路上遇到了早起的村民，纷纷打招呼：“送娃上学去啊”“建国建党，好好念书啊！”“张家有出息！” 祝福声中夹杂着羡慕和好奇。关于张家突然能同时供两个娃上初中的事，村里不是没有嘀咕，但父亲对外统一口径是“以前攒了点，加上孩子争气考上了，砸锅卖铁也得供”，倒也没引起太大的波澜，更多的是感叹张家人的决心和运气。 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父亲和爷爷停住了脚步。 “就送到这儿吧。”父亲把包袱递给建国，“路，得你们自己走了。” 爷爷拍拍建党的肩膀：“记住家里的话。” 建国和建党接过包袱，背在肩上，转过身，对着爷爷、父亲，以及远处家门口抱着我的母亲和奶奶，深深地鞠了一躬。 “我们走了！”两人齐声说道，然后转身，迈开了脚步。 他们的背影，在初升的阳光下，带着新衣服略显生硬的线条，一步步走向通往山外、通往公社的那条蜿蜒土路。脚步起初有些滞涩，但很快变得坚定、有力，渐渐远去，直到变成两个小小的黑点，最终消失在山路的拐弯处。 父亲和爷爷在槐树下站了很久，才默默地转身回家。母亲一直站在院门口，望着村口的方向，直到我伸手摸了摸她的脸，她才恍然回过神来，低头蹭了蹭我的额头，低声说：“走了，都走了……” 家里一下子安静了许多，也空荡了许多。少了两个少年朗朗的读书声和偶尔的嬉闹，连空气都仿佛沉淀下来。但这种安静，并非沉寂，而是一种积蓄着力量、等待着回响的静谧。每个人都在心里，默默计算着他们走到哪里了，是否顺利报到，新学校怎么样…… 我也有自己的心事。哥哥们离开了，空间里的产出暂时主要服务于改善家人的体质和储备。那株贡献了“百年”光阴的人参被移出后，原地我又种下了一颗它的种子，此刻已经冒出了嫩芽。黑色植物的果实依旧神秘地挂在顶端，旁边的小花苞在缓慢生长。我能感觉到，随着我对空间运用的深入和自身（或许还有家人）生命力的滋养反馈，这片灰色空间似乎在极其缓慢地“呼吸”、变化着，只是这种变化细微难察。 日子在牵挂与期盼中滑过。周末下午，父亲早早地就去了村口等着。日头偏西时，终于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山路尽头。 建国和建党回来了！ 他们看上去有些疲惫，风尘仆仆，但眼睛却亮晶晶的，充满了见到家人的欣喜和急于分享见闻的迫切。包袱瘪了下去，换洗的衣服带了回来，钱袋也空了——学费书本费已然交齐。 晚饭成了家庭汇报会。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听两个少年讲述崭新的世界。 “学校好大！有好几排红砖瓦房，有操场，还有篮球架！”建党比划着，语气兴奋。 “老师讲课用普通话，一开始有点听不惯，现在好多了。”建国补充道，语气沉稳些，“课程比小学难多了，特别是数学和新开的物理。” “宿舍是大通铺，一个屋子住十几个人，来自各个大队。有人带了咸菜疙瘩能吃一个星期，也有人……带了白面馒头。”建党说到这里，声音低了一些。 “吃饭要粮票和钱，我们在学校食堂搭伙，比在家吃得好一点，有菜汤，偶尔有点油星。”建国看了一眼父母，“我们按计划吃的，没乱花钱。” 他们讲同学之间的趣事，讲严厉的班主任，讲第一次上化学课看到试管的惊奇，也讲了偶尔遇到的、来自城镇同学不易察觉的打量或疏离。言语间，有新鲜，有压力，也有迅速适应环境、努力融入的韧劲。 父亲和爷爷仔细听着，不时问上一两句。母亲则忙着给他们夹菜，看着他们明显饿了的吃相，又是心疼又是欣慰。 我坐在母亲怀里，听着哥哥们描述那个我未曾见过、却心向往之的“外面”，心中既有为他们迈出这一步的高兴，也隐约感到，他们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长、变化，离这个群山环绕的小家、离需要我暗中守护的范畴，似乎正一点点拉开距离。这是一种必然，却也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知到。 夜深了，奔波了一天的建国和建党很快入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家里又恢复了短暂的“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