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劣生震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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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雷滚过天际，绵绵春雨将土地浸润得酥软。选定的黄道吉日一到，张家那场酝酿了整个冬天、牵动全族心魄的盖房大会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天刚蒙蒙亮，张家小院及旁边的宅基地上已是一片沸腾。请来的掌墨师傅（总工匠）姓鲁，是公社方圆几十里有名的泥瓦匠，带着两个徒弟早早到了。村里关系好的壮劳力，得了信儿，也都扛着铁锨、镐头、扁担、筐篓等家伙什陆续聚拢过来。男人们穿着单薄的旧褂子，呵出的白气在清冷的晨光中很快消散，脸上却都洋溢着干活前的兴奋和跃跃欲试。 爷爷穿着他最体面的那身旧中山装，站在宅基地前一块稍高的土坎上，像是即将指挥一场战役的老将军。他清了清嗓子，对着聚拢过来的自家人和帮工们，声音洪亮： “老少爷们儿！今天，咱们老张家，托大家的福，动土盖房！盖的是青砖大瓦房！这不是我张老汉一家的事，是咱们村，咱们这一片，都少有的大事！辛苦各位老兄弟、侄儿们来帮衬！别的没有，饭管饱，茶水管够！咱们同心协力，把这房子立起来，立得漂漂亮亮，结结实实！” 简单有力的开场，引来一片叫好声和掌声。鲁师傅上前，按照早已定好的方位，用罗盘再次校准，然后亲自挥起系着红布条的镐头，在划定的正房地基线上，刨下了第一镐！ “动土咯——！” 有人高喊一声。 刹那间，铁锨翻飞，镐头起落，扁担颤动，号子声、说笑声、泥土落地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沉睡一冬的土地被彻底唤醒。强壮如父亲、二叔、建国建党，以及请来的壮工们，负责挖地基、运土方。爷爷和鲁师傅在一旁指挥，用石灰粉撒出清晰的基础轮廓。半大的红兵红军也闲不住，跟着搬些碎砖头、递递工具。 女人们这边，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母亲是总后勤，指挥着二婶、苏晚晴，还有几位来帮忙的邻里妇女，在临时搭起的简易灶棚里生火、烧水、和面、准备晌午饭。大铁锅里熬着满满一锅加了红薯块的小米粥，蒸笼里是掺了玉米面的窝头，另一口锅里炖着白菜豆腐粉条，虽然不见多少油腥，但量大管饱，香气随着炊烟飘散，勾得干活的人们更添干劲。晓岚也被安排了活计，负责照看几个烧水的大陶壶，保证工地上随时有热水喝。 我自然也没闲着。我的“任务”是看管好家里的鸡鸭，别让它们跑到工地捣乱，顺便“监督”大家喝水。这给了我绝佳的机会。我拎着一个小瓦罐，里面装着从家里水缸舀出的、被我偷偷掺入了微量灵泉精华的凉白开，在工地上跑来跑去。 “爷爷，喝水！” “鲁爷爷，歇会儿，喝水！” “爸爸，二叔，喝水啦！” “晚晴姐姐，晓岚姐姐，喝点水！” 我奶声奶气地招呼着，把水递给每一个汗流浃背的人。灵泉水那温和滋养、缓解疲劳的功效，在不知不觉中渗透进每个劳作的身体里。喝过我递的水的人，都感觉一股清润从喉咙滑下，身上的疲累似乎真的消散了一些，精神为之一振，只当是孩子的心意带来的心理慰藉，或是这山泉水本就甘冽。 地基的挖掘是最费力气的阶段。尤其是老屋那边也要一起重建，意味着要挖的范围极大。但人多力量大，加上大伙儿心气高，进度惊人。只用了三四天工夫，所有房屋的基槽便已初见雏形，深度、宽度都严格按鲁师傅的要求来。 紧接着，开始下基础、砌墙脚。青砖被牛车一车车从公社砖瓦厂拉来，整齐地码放在空地旁，在阳光下泛着沉稳的青色光泽，看着就让人心里踏实。鲁师傅带着徒弟和几个熟练的帮工，开始用调和好的灰浆砌筑墙脚和基础。这是关键，必须横平竖直，灰缝饱满。 父亲和二叔则带着另一部分人，开始处理木料。从后山砍来的、已经粗略加工过的椽木、檩条需要进一步修整、刨光；从木材站买来的松木方料，则被二叔这个半专业木匠带着人，叮叮当当地开始制作门框、窗框。锯末和刨花的清香，混合着泥土和砖石的气息，弥漫在工地上空。 我除了继续当我的“送水童子”，也开始留意一些更细微的地方。比如，在和灰浆的泥塘边，我会趁着没人注意，将极少量空间里那种富含养分的灰色土壤粉末撒进去。这不会改变灰浆的外观，却能使其粘性更强，干固后更加耐久。又比如，在二叔处理那些要做门窗的木料时，我会“好奇”地凑过去，小手摸摸木头，实则将一丝极淡的灵泉气息渗入木材纹理深处，希望能让木头更防腐、更不易变形。 盖房是重体力活，难免有磕碰。一天，一个帮工大哥搬运砖块时不小心砸了脚趾，当时就肿了起来。母亲急忙要去找赤脚医生，我却跑回屋里，从我的“百宝箱”（其实是母亲给我装零碎的小盒子）里，拿出几片早已准备好的、空间出产的金银花干叶和一点捣碎的“石头菜”嫩叶（我对外宣称是后山采的“止血草”），让母亲用温水化开，给那位大哥敷上。清凉止痛的效果立竿见影，肿痛很快消下去不少，那大哥直呼神奇，对张家这小丫头更是喜爱。 日子在汗水和号子声中飞速流逝。新房那边的几间屋，墙脚已经砌出地面一尺多高，雏形初现。按照计划，这几间（包括大哥的新房和旁边两间）要最先完工，以便全家暂时搬迁，腾出老屋位置。 工地上每天都是一片热火朝天。男人们喊着号子夯实地基，砌墙的师傅手里瓦刀翻飞，女人们穿梭忙碌保证后勤，孩子们（我和红兵红军）则像快乐的麻雀，在工地边缘和安全区域跑来跑去，感受着这份家族大事带来的蓬勃生气。 爷爷每天背着手，在工地上巡视，看着一砖一瓦逐渐垒高，看着儿孙们齐心协力，看着请来的乡亲们埋头苦干，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许多，偶尔还会哼上几句不成调的老戏文。奶奶和母亲看着渐渐成型的房屋轮廓，眼里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无限憧憬。苏晚晴虽然累，但脸上始终带着柔和的、满足的笑意，她知道，这里正在建设的，是她未来真正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