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小惩大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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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舞垂首，随着众人脚步轻移，缓缓踏入慈宁宫那庄严肃穆的殿门。抬眼间，便瞧见皇后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太后从寝殿缓缓走出，二人脸上皆带着温和的笑意，正轻声交谈着，那温馨融洽的氛围，仿佛给这略显清冷的宫殿添了几分暖意。 云舞心中恍然，原来皇后不让众人去坤宁宫请安，竟是她自己早早便到了慈宁宫陪伴太后。这一举动，既显出了皇后对太后的敬重与孝顺，又免去了众人在两宫之间奔波的麻烦，当真是思虑周全。 众嫔妃们见状，纷纷停下脚步，齐齐屈膝行礼，口中恭敬道：“给太后娘娘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那整齐划一的声音，在宫殿中回荡，更添了几分庄重。 太后在皇后的搀扶下，缓缓在主位上坐下，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抬手示意众人起身：“都起来吧，今日不必如此多礼。”皇后也微笑着，柔声道：“各位妹妹都坐吧。” 云舞站起身来，微微抬眼，目光不经意间与皇后交汇。皇后那温婉的眼神中，似乎藏着几分深意，让云舞心中不禁微微一紧。她赶忙垂下眼眸，随着众人一同在下首的座位上坐下，心中却在暗暗揣测着皇后此举的意图。 太后扫视了一圈众人，目光最后落在云舞身上，微笑着说道：“海嫔，听闻你如今怀有身孕，可是要多多注意身子啊。”云舞心中一惊，没想到太后会突然提及自己，赶忙起身，再次屈膝行礼，恭敬地回道：“多谢太后娘娘关怀，妾身定会小心谨慎，好好调养身子。” 太后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你既要安心养胎，也要为皇上诞下一位健康的皇嗣，为我大周朝添福添喜。”云舞连忙应道：“是，太后娘娘，妾身定不负太后娘娘期望。” 皇后也在一旁笑着说道：“海嫔，太后娘娘如此看重你，你可莫要辜负了太后娘娘的一片心意。若是在养胎期间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本宫说，本宫定会为你安排妥当。”云舞感激地看向皇后，说道：“多谢皇后娘娘体恤，妾身感激不尽。” 这时，丽昭仪又不合时宜地开口了，她酸溜溜地说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对海嫔可真是关怀备至啊，想来海嫔日后定能母凭子贵，飞黄腾达呢。”她的话音一落，殿内的气氛顿时有些微妙起来。 云舞心中暗叫不好，这丽昭仪分明是在故意挑事。她正欲开口辩解，却见皇后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轻声呵斥道：“丽昭仪，莫要胡言乱语。海嫔怀有身孕，本就是后宫之喜，我们多关心一些也是应当的。你若再如此口无遮拦，莫怪本宫不讲情面。” 丽昭仪被皇后这一番话噎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又不敢反驳，只得低下头，小声说道：“是，皇后娘娘，妾身知错了。”太后见状，微微摇了摇头，说道：“好了，今日是喜庆的日子，莫要为了这些小事坏了气氛。都安心坐着吧。” 云舞暗暗松了一口气，心中对皇后又多了几分感激。她知道，在这后宫之中，有皇后这样一位公正贤明的主母，实在是后宫之福。而自己，也一定要更加小心谨慎，才能在这复杂的局势中平安生下孩子，立足后宫。 此时，又有人开口了，是许久没见的李美人，也是曾经被降位的淑妃开口了，李美人开口说，许久没出去含凉殿了，如今这后宫的妃嫔，竟有两位民女登堂而上。她暗指柳充媛和海嫔。李美人这话一出，殿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气氛陡然降至冰点，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她，又很快在柳充媛和云舞身上流转。 柳充媛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与屈辱，她猛地站起身来，手指着李美人，怒目而视道：“李美人，你莫要在这里胡言乱语、血口喷人！本宫虽出身不如你高贵，但也是皇上亲封的充媛，岂容你在这里肆意羞辱！” 云舞心中也是一惊，她没想到李美人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微微皱眉，强忍着心中的不悦，缓缓站起身来，盈盈福了一礼，不卑不亢地说道：“李美人，妾身知晓自己出身低微，能得皇上宠爱、入宫侍奉已是天大的福分。但在这后宫之中，无论出身如何，皆以皇上的恩宠和自身的品行为重。妾身一直谨言慎行，恪守本分，不敢有丝毫懈怠。还望李美人莫要以出身论人，伤了姐妹间的和气。” 李美人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轻蔑地说道：“哟，海嫔倒是会巧言善辩。不过，这事实就是事实，你们两个民女出身，却在这后宫中占据高位，享受着荣华富贵，这让那些出身名门的女子情何以堪” 皇后见状，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几分不悦和威严。她轻轻咳嗽一声，缓缓开口道：“李美人，今日是来给太后娘娘请安的喜庆日子，你莫要在此无端生事、挑起纷争。这后宫之中，不论出身贵贱，只要皇上喜欢、品行端正，皆可入宫侍奉。你如此以出身贬低他人，实在是有失体统。” 太后也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冷意，缓缓说道：“李美人，哀家向来不喜欢后宫之中有这种勾心斗角、互相贬低之事。你既然已经从淑妃降为美人，就该好好反思自己的过错，莫要再做出这等有失身份的事情来。” 李美人被皇后和太后这一番话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和怨恨，但终究不敢再反驳，只得低下头，小声说道：“是，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妾身知错了。” 皇后见李美人认错，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她看了众人一眼，说道：“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大家都是姐妹，本应和睦相处、相互扶持，共同侍奉皇上和太后娘娘。若再有此类事情发生，本宫定不轻饶。”众嫔妃们纷纷点头称是，柳充媛和云舞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经过这一番折腾，殿内的气氛也变得有些压抑。太后看了看众人，微笑着说道：“好了，大家莫要被这小事影响了心情。今日哀家心情好，让人准备了一些点心和茶水，大家一同品尝品尝，聊聊天，也热闹热闹。” 众嫔妃们听了，纷纷露出笑容，齐声应道：“多谢太后娘娘。”于是，殿内的气氛又渐渐缓和起来，众人开始轻声交谈，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这时，云舞想着没人看到，就拿了一块糕点递给肚子咕咕叫的宫女汪娟吃，可是没想到，却被丽昭仪看个正着。云舞刚将手中那块精致的糕点递到汪娟手中，正轻声叮嘱她慢些吃，余光却瞥见一道锐利的目光投射过来。她心头一紧，转头便对上了丽昭仪那双带着审视与嘲讽的眼睛。 丽昭仪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故意提高音量说道：“哟，海嫔倒是体贴下人呢，这宫里的规矩，怕是都被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吧。主子还未动筷，宫女倒先吃上了，这成何体统” 她的话音一落，原本还有些喧闹的殿内瞬间安静了几分，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在云舞和汪娟身上。汪娟吓得脸色苍白，手中的糕点差点掉落，慌乱地想要跪下请罪。云舞迅速伸手扶住她，示意她莫要惊慌，然后镇定自若地看向丽昭仪，微微福了一礼，说道：“丽昭仪言重了。汪娟随我前来请安，一路小心伺候，如今腹中饥饿，我不过见她辛苦，心生怜悯，才拿块糕点给她垫垫肚子。若这便坏了规矩，那妾身甘愿领罚。” 丽昭仪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怜悯海嫔倒是心善。可这后宫之中，规矩大于天，岂能因你一时的怜悯就随意破坏若人人都像你这般，这后宫还不乱了套” 云舞心中暗自恼怒，这丽昭仪平日里就与自己不和，总是寻机挑刺，今日竟在这慈宁宫中当众发难。但她面上依旧保持着冷静，不慌不忙地回应道：“丽昭仪所言极是，规矩不可废。但妾身以为，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在遵循规矩的同时，也应有人情关怀。汪娟身为宫女，虽身份低微，但也是一条性命，她为我尽心尽力，我关怀她几分，也是人之常情。若因这小小的举动便被指责破坏规矩，那这规矩是否也太不近人情了些” 丽昭仪被云舞这一番话噎得脸色涨红，她没想到云舞竟敢如此反驳自己。她正欲再次开口，却见皇后微微皱眉，开口说道：“好了，丽昭仪，今日是在太后娘娘的慈宁宫，莫要再为这点小事争吵不休。海嫔虽有不当之处，但也是出于善意，且并未造成什么不良影响，此事便就此作罢。” 丽昭仪见皇后都开口了，虽心中不甘，但也只能咬了咬牙，不甘心地说道：“是，皇后娘娘，妾身知错了。”但是汪娟慌慌张张地跪在地上，脑袋重重地磕在地面，发出“咚咚”的声响，嘴里语无伦次地求饶：“云……云舞，我……我不是故意的，求您饶了我吧！”那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在寂静的殿内虽细小却格外刺耳。 李美人本就憋了一肚子气，正愁没机会再发作，此刻听到汪娟直呼云舞名字，眼中瞬间闪过一丝兴奋与得意，立刻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尖着嗓子喊道：“哟，大家听听，这宫女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主子名讳，这还有没有规矩了海嫔平日里就是这样管教下人的吗” 云舞心中暗叫不好，这李美人果然又抓住了这个把柄不放。她迅速稳住心神，先是对着太后和皇后微微屈膝，神色镇定地说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汪娟她一时惊慌失措才口不择言，绝非有意冒犯，还望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宽恕她这一回。” 说罢，云舞又转头看向汪娟，眼神中带着一丝严厉与安抚，轻声说道：“汪娟，你今日实在是糊涂了。在这后宫之中，规矩森严，你身为宫女，怎可直呼主子名讳还不快向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请罪，求她们开恩。” 汪娟这才如梦初醒，吓得浑身哆嗦，连连磕头，额头很快就红了一片，带着哭腔说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奴婢知错了，奴婢一时慌乱，才犯了这等大错，求太后娘娘、皇后娘娘饶了奴婢这一回吧，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李美人却不依不饶，继续煽风点火道：“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这宫女如此大胆，若不严惩，日后其他宫女纷纷效仿，这后宫的规矩还不都乱了套必须得重重地罚，以儆效尤。” 皇后微微皱眉，看向李美人，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悦，说道：“李美人，得饶人处且饶人。汪娟虽有过错，但也是情有可原。况且海嫔已经代她求情，本宫看就小惩大诫一番便是。” 太后也点了点头，缓缓说道：“皇后说得有理。这宫女虽犯了错，但念在她初犯，且是因惊慌所致，就罚她一个月的月钱，以示警戒。日后若再犯，定不轻饶。” 汪娟听了，如获大赦，连连磕头谢恩：“多谢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开恩，多谢海小主求情，奴婢一定铭记于心，日后定当谨言慎行，好好伺候海小主。” 云舞也微微屈膝，感激地说道：“多谢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宽宏大量，妾身日后定会好好管教下人，不会再让此类事情发生。” 李美人见太后和皇后都如此处理，心中虽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只能冷哼一声，不再言语。经过这一番折腾，殿内的气氛愈发压抑，众人都小心翼翼地坐着，不敢再轻易出声，生怕再惹出什么麻烦。 经过这一番风波，殿内的气氛再次变得有些微妙。云舞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知道，今日虽然化解了这场危机，但丽昭仪肯定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她必须更加小心谨慎，以免再次陷入类似的困境。同时，她也感激皇后和太后能够公正处理此事，没有偏袒任何一方。 回到皎月轩后，汪娟便如捣蒜般地向云舞叩头谢罪，并不断自责道：“奴婢真该死啊！都怪奴婢一时糊涂，竟然仗着娘娘您心善，每日唤您‘云舞’二字……”说到此处，汪娟已是泣不成声。 她深知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云舞身份尊崇，已然成为一宫之主；而自己则只是一个卑微的宫女罢了。从今往后，二人之间再无平等可言。想到这里，汪娟愈发觉得愧疚难当——毕竟今天这场风波皆是因她而起，若不是她口不择言，恐怕也不至于招惹来如此麻烦。 于是乎，汪娟毅然决然地跪倒在皎月轩门外，诚心诚意地向上天祈祷、悔过自新。任凭云舞如何劝说拉扯，她始终不肯起身。最后，汪娟咬咬牙说道：“从明日起，奴婢绝不会再直呼娘娘您的名讳了，请恕奴婢冒犯，日后还望姑娘多多包涵……”话未说完，汪娟再次重重叩首，表示对云舞的敬意与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