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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会前线指挥部，主控室内一片死寂。 全息投影上，最后那台践踏者零式的信号彻底熄灭，只留下燃烧的残骸。冥鸦那双冰冷的眼眸在摄像头前定格，挑衅的话语还在空气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一记沉重的耳光，扇在铁腕的脸上。 沈川的行动彻底打乱了他全部的计划，而此时，铁腕却没有像往常那样暴怒。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背脊虽然依旧挺直，但那双总是带有算计的眼神，已经彻底失去了光芒，只剩下深深的疲惫与挫败。 他调动了能动用的全部力量，甚至赌上了暗藏的棋子，换来的却是全军覆没，以及对方更为嚣张的宣言。 他输了，一败涂地。 “净化协议”的启动密钥在他手中安静地躺着，但他知道，自己并没有权限启动。那需要至少三名议会高层的同时授权，而他这次私自调动大军的行为，已然触犯了禁忌。 沉重的合金门向两侧滑开，一队身穿银灰色制服，胸前佩戴着议会最高监察庭徽章的士兵鱼贯而入，步伐整齐划一，带着不容置疑的肃杀之气。 为首者是一名面容严肃的中年人，他看都没看这满地狼藉的作战数据，而是直接把目光锁定在铁腕身上。 “指挥官‘铁腕’。”中年人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根据议会最高指令，你因严重越权，私自调动军队，造成了重大战略资源损失，并导致‘可招安目标’的潜在关系极度恶化，现正式解除你的一切职务。请你配合返回鸦巢，接受审判庭的调查与裁决。” 铁腕没有任何反抗的意思，他甚至轻轻笑了一下，带着浓浓的自嘲。他默默摘下了代表前线最高指挥权限的臂章，放在了控制台上。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几分得意腔调的声音从监察队身后传来： “哎呀呀，看来我们战无不胜的铁腕指挥官，这次终于踢到铁板了。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被那个所谓的‘冥鸦’吓破了胆才会如此不顾一切，像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堵上了自己的全部家当。” 一名中年男子踱步而入，他穿穿剪裁合体银灰色礼服，面料极为考究，胸前挂着一副金丝眼镜，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白皙的面容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看起来不像是一位前线的指挥官，更像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学者。 他的代号是“灰鸽”，隶属于议会中，以注重实际利益和维持平衡着称的“维稳派”。此派系一向与铁腕所属的激进“净化派”理念不合，平常时期，就小摩擦不断。 灰鸽对铁腕的位置觊觎已久，此刻看到对手倒台，自然忍不住要上来踩上几脚，展示胜利者的姿态。 铁腕抬起眼皮，瞥了灰鸽一眼，那眼神中的不屑，让灰鸽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 “好一个开发区计划，”铁腕的声音有些低沉，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第七扇区的‘开发区’计划。呵，你们真以为，那里是无主的宝藏，任由你们圈地索取腐败早已蒙蔽了你们的双眼，疯狂早已侵蚀了你们的理智。我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初提出了这个愚蠢的计划，打开了这个潘多拉魔盒。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他的目光扫过灰鸽，扫过监察官，仿佛在看一群无可救药的蠢货，最终化为一声意味难明的嗤笑。 他不再理会任何人，主动走向监察士兵，任由他们给自己戴上限制能量的镣铐。他的背影，带着一种穷途末路的悲凉，也许，他将面对的是长达十年的幽禁，或者更糟。 灰鸽看着铁腕被带走的背影，脸上的不悦很快被志得意满所取代，他从容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结，走到主控台前。这是他觊觎已久的王座，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整理数据，重新评估‘冥鸦’的所有情报。”灰鸽下令，声音恢复了之前的从容，“铁腕那个莽夫，只知道打打杀杀，根本不明白‘价值最大化’的道理。如此强大的个体，与其毁灭，不如将其收编为己用。传我的命令，暂停一切主动攻击计划。启动新的‘接触’方案，我们要换一种方式，和这位冥鸦先生好好谈一谈。” 他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在他看来，武力根本无法解决所有问题，只有利益才是最有效的手段。地位、权力、金钱，没有人能拒绝议会抛出的橄榄枝，尤其是在见识过议会真正的“底蕴”之后。 --- 螺旋深渊底层，硝烟尚未完全散尽。 沈川撕下染血的布条，草草包扎好身上的几处伤口，黑锤也在默默处理着自己左臂的骨折。他们的状态都很糟糕，力量近乎枯竭，身体更是伤痕累累。但沈川没有时间休息，心中的担忧驱散了他的疲惫。 他重新走到那条隐蔽的通道入口处，那里残留着属于小苔的纯净秩序气息，虽然不知道被什么东西遮蔽了，但在万绪知析的细致扫描下，他们逃走的痕迹依旧清晰。 他蹲下身，手指轻轻拂过入口边缘，那里有一道几乎无法察觉的划痕，那上面残留着秩序气息并不是无意中留下的，更像是一个小心翼翼的标记，是一个只有他能感知到的路标，然而这个路标却被一股淡淡的能量所屏蔽。 如果不是沈川领悟了众生契约的规则力量，强化了万绪知析的感知，他根本就察觉不到。 不再多想，沈川进入了这个隐蔽的通道。随着他们二人不断的深入，他渐渐感知到通道内部残留着众多混乱的足迹和能量波动，显示联合队伍撤离时并不是从容不迫，而是带着紧迫感。 营地内的战斗痕迹，他仔细研究过，议会的这次进攻根本不可能让他们选择撤离，他们似乎在躲避什么，或者在追逐什么 “他们是从这里离开的。”沈川站起身，目光投向幽深不知通往何处的通道，“走吧，黑锤，我们跟上去。答案，就在前面。” 他必须要知道，在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里，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迫使骨刃和格伦做出了如此决绝的撤离决定，甚至连等待他回归的时间都没有。 两人不再犹豫，拖着伤躯，毅然步入了那片未知的黑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