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韬光养晦等待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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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允熥迟疑说道:“权叔……有些事并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皇祖父和父王……” 朱权大声打断他。 “熥哥儿,你错了!只要你站出来,展现出嫡子应有的气度和能力,父皇自然看重你!允熥你记住,位置不是等来的,是争来的! 今日推你下水,明日夺你名分。等他真上了位,我们这些叔父,还有你,会是什么下场你真的没有想过吗” 朱权的话,句句都敲打在允熥内心最深的隐痛上,上一世就是稀里糊涂断送的,不仅断送了自己,而且断送了许多人。这一世绝不! 朱权看着允熥眼中变幻的神色,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 他拍了拍允熥单薄的肩膀,“熥哥儿,我顶你!别让大明江山,落在小人手中!” 突然一股热血冲上头顶,朱允熥终于决定行动了。 他郑重地向朱权行了一礼:“以往侄儿糊涂,只知一味避让,但避让换来的,只有得寸进尺。” 朱权漂亮的凤眼重新弯起: “这才是开平王的外孙!这才是大哥的嫡子!走吧,园子里风大,咱们也该回去了。估计学堂那边的好戏,也早就收场了。” 叔侄俩又并肩走在宽阔笔直的宫道上,沿路的宫人内侍见他们走过,莫不低眉顺眼,垂手立于道旁。 在朱权看来,允熥的出身是争嫡最坚实的倚仗。 然而朱允熥自己很清楚,正是过于显赫的出身,使他在与朱允炆的较量中,天然处于下风。 朱元璋作为一代雄主,最关心的,并非由哪个孙儿继承大统,而是朱家江山能否千秋万代、稳固传承。 他的身世实在太过耀眼。 外祖父常遇春虽然英年早逝,却依然威名赫赫,当年常遇春下葬时,皇祖父朱元璋扶着棺哭了三里地。 舅舅常昇、舅姥爷蓝玉,都是朝中举足轻重的肱骨之臣。 这种树大根深、势力盘根错节的外戚,怎能不令多疑雄猜的皇祖父心生忌惮 尤其是舅姥爷蓝玉,功高盖世,却丝毫不知收敛,早已上了皇祖的黑名单,而他本人却浑然不觉,照样嚣张跋扈,照样口出狂言。 历史上,蓝玉案的屠杀规模比远李善长案更大更深,前后诛杀二万余人,包括蓝玉、常昇两个国公,以及孙恪、曹震、张温等十三侯、二伯,还有史部尚书、户部侍郎等人,连宋国公冯胜、颖国公傅友德,也被打成蓝玉一党而被杀。 在那个恐怖透顶的时期,整个南京城都因为太子朱标之死而战栗,生动解释了什么叫风声鹤唳,什么叫血流成河。 锦衣卫昼夜不休地抓人,很多人被从被窝里揪出,押赴诏狱严刑拷打,几乎没有人能够活着出来。 朱元璋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将活跃于政治舞台的淮西武勋集团铲除殆尽。 而他所做的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在皇太子朱标死后,将根基浅薄的皇太孙朱允炆扶上位。 那时候的洪武大帝朱元璋,已经六十五岁高龄,突然失去培养了三十几年的太子,整个人都处在一种半疯癫的状态。他不知道自己还有几年活头,所以必须争分夺秒杀杀杀,杀杀杀。 倘若太子爹不幸死了,历史必定重演,这是神仙来了都挡不住的事。 带着前世的双重血腥记忆,朱允熥不得不格外谨慎。为了不引人关注,穿越半年以来,他在学堂里刻意藏拙。 这是穿越者不可向任何人言说的恐惧与孤独。 不论黄子澄何时考校功课,他总是缄口不言,塑造了一个庸碌愚笨的形象。 在家中,更是刻意保持与皇祖父的距离,凡是家宴、祭祀之类的场合,他总是藏身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 许多动物的生存智慧远超人类。 鳄鱼能在水下或岸边保持静止数小时,一旦时机成熟,会以闪电般的速度突袭,几乎没有猎物能够挣脱。 美洲豹潜伏在树上或草丛中,哪怕猎物在数十米外活动也不会轻易行动,一旦发起攻击,就是直接爆头。 朱允熥给自己定下了三个任务:第一,阻止太子爹朱标之死;第二,阻止舅姥爷蓝玉作死;第三,阻止又菜又爱玩的庶兄朱允炆窃居大位。 为了完成这三个目标,他必须比鳄鱼更有耐心,比美洲豹更能压制冲动。 大本堂内的闹剧,最终在老十六朱栴和晋世子朱济熺的劝解下,草草收场。 朱允炆胳膊和大腿上被拧得青一块紫一块,火辣辣地疼。 但比皮肉之苦更灼人的,是被当众扒下冒牌嫡子的底裤。 他勉强整理好被扯乱的衣冠,在众人或怜悯、或嘲讽的目光中,落荒而逃。 回到东宫,一进入寝殿,朱允炆再也抑制不住满腔委屈愤怒,哭着扑向母亲怀里。 吕氏心中一惊,连忙屏退左右,将他拉到身边细问:“我儿,这是怎么了谁敢欺辱你” “是岷王和谷王!” 朱允炆抽噎着,将大本堂内的遭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尤其突出了朱楩和朱橞是如何辱骂他的出身。 “他们……他们不知从哪听来的混账话,一口咬定上次考校的事是孩儿向皇祖父告的密!还骂孩儿是……是……” 吕氏的脸色一点点沉了下来,她抚摸着儿子的头发,眼中寒光闪烁: “岂有此理!这两个混账行子,竟敢如此折辱皇孙!我儿莫怕,娘定会为你做主。 你说他们一口咬定是你告密此事除了你知我知,还有黄先生略知一二,还能有谁莫不是……” “是允熥!”朱允炆眼中满是恨意,“一定是他!只有他见不得我好!一定是他在背后挑拨岷王和谷王!” 正说话间,宫人禀报三皇孙允熥殿下回来了。 吕氏压下怒火,恢复了温婉持重的模样。 她看着朱允熥步履从容走进来,淡淡开口道: “允熥,你来。娘有话问你。” 朱允炆会意,上前一把拉住允熥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面上却强笑道: “三弟,二哥有些学问上的疑难想跟你切磋,我们找个清净地方说话。” 半推半拉将他带到东宫撷芳殿后的一处僻静穿廊。 这里古树参天,少有人至,唯有几声鸟鸣偶尔划破寂静。 确定四周无人,朱允炆猛地甩开朱允熥的胳膊,脸上的伪善瞬间剥落,换上了狰狞的怒气,恶狠狠逼问: “允熥!是不是你在岷王和谷王面前搬弄是非,说是我向皇祖父告的密!” 他依着以往的经验,以为会看到朱允熥惊慌失措、软弱妥协的模样。 然而,他失望了。 朱允熥轻轻揉了揉手臂,目光平静得令人心寒。 “二哥,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十八叔十九叔只是莾撞,又不是傻,闭着眼都能猜出是你干的。 你今天这种做派,哪里配当皇祖的孙子、父王的儿子我呸!你简直与市井泼皮无异!莫非是跟某些上不得台面的人学来的” 朱允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个一向唯唯诺诺的弟弟,竟敢反唇相讥,而且出言如此犀利!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朱允熥的鼻子,“你…你说什么你竟敢骂我!” 朱允熥微微挑眉,向前逼近一步,身量虽然稍低一点,气势却完全压过了对方。 “我说的不过是事实。你这种行事鬼祟,动辄告密构陷亲族的下贱胚子,莫非真以为自己手段高明,能瞒天过海 你瞧瞧你自己,弄得人嫌狗憎,你为何非要害十七叔、十八叔、十九叔,连累高炽也跟着受罪你就这么见不得别人好吗” 一连串的质问,如同冰冷的鞭子,抽得朱允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羞愤交加之下,跳起来捂住朱允熥的嘴。 “你胡说八道!看我撕了你的嘴!” 就在他即将失控的瞬间,朱允熥不紧不慢地抛出一句话,瞬间浇熄了朱允炆所有的气焰。 “二哥,你天天琢磨如何讨父王欢心,难道不清楚父王为人吗” 朱允熥眼神锐利如刀,直刺朱允炆心底最虚弱的角落。 “父王素来宽厚,最重兄弟亲情。若是父王知道,你为了讨好黄子澄那个穷酸,竟敢背着他,偷偷向皇祖父告状,构陷三位叔父和高炽,害得他们受杖责、罚跪宗庙。你猜,父王会如何看待你这个‘乖儿子’” 朱允炆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净。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 是啊,父亲最厌恶的,就是兄弟相残、背后捅刀的行为,每每提起杨广、李世民,必定咬牙切齿,假如知道…… 朱允熥掸了掸衣襟,转身从容离去。 朱允炆失魂落魄站在寂静的浓密树影之下,完全记不起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