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2章 过往如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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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胖老者听了忌志这话，浑浊的眼珠转了转，似在权衡什么。 片刻后，他忽然冷笑一声，探手一抓，便如拎小鸡般将两个气息奄奄的男孩提在手中。 身影几个闪动，化作一道模糊的黑影，转瞬便消失在这片死寂的荒野之中，只余下那座破败茅屋，在风中摇摇欲坠。 不知过了多久，忌志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座喧嚣却又透着诡异的城市。 后背的伤口依旧在渗血，却未曾得到半分包扎，那矮胖老者早已不见踪影——他竟被转手卖给了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 后来忌志才知晓，这汉子是个贩卖人肉的贩子。 乱世之中，家畜早已绝迹，一个成年人的血肉，竟比一只鸡还要廉价。 而像他们这般被买来、注定要被宰割的人，在城中有个专门的称呼——“人彘”。 负责宰杀“人彘”的刽子手见忌志瘦得只剩一把骨头，连二两肉都凑不齐，嫌弃地啐了一口，便将他丢在一旁，打算留着慢慢炖汤。 却没料到，这瘦骨嶙峋的少年竟藏着一股狠劲，趁着夜色从猪圈旁一个废弃的狗洞钻了出去，拼尽全力逃入了茫茫夜色。 往后的日子，忌志如浮萍般漂泊，被转手贩卖了无数次，每一次都凭着一丝侥幸与坚韧逃出生天。 直到一次，他被一个矮胖的老妇人抓住，带回了一座云雾缭绕的宗门。 那老妇人道号“水仙花”，她留下忌志，并非出于善念，而是看中了他体内潜藏的“道体”——传说中最适合夺舍的绝佳容器，她本想将这少年养大，待时机成熟便占其肉身。 巧合的是，在这宗门里，忌志竟遇上了分别多年的弟弟忌礼。 重逢未有半分久别重逢的暖意，忌志望着弟弟眼中一闪而过的陌生与戒备，心中虽凉，却仍念着一丝骨血之情，对他抱有几分希冀。 然而这份希冀，很快便被现实碾碎。宗门历练途中，忌礼竟再次从背后偷袭，一柄淬了毒的匕首直刺忌志后心，若非他反应迅速，早已命丧当场。 这般背刺，一次又一次上演。直到宗门大比，为了一粒能提升修为的丹药，忌礼更是招招狠辣，欲将忌志彻底灭杀。 忌志终于心死，忍痛将忌礼打成重伤。就在他捂着胸口、痛苦不堪之际，水仙花却适时出现，柔声安慰，悉心照料。 那份在绝境中突如其来的关怀，如同一缕微光，照进了忌志冰封的心底。他将所有对亲情的渴望，尽数寄托在了这位“前辈”身上。 在水仙花的“扶持”下，忌志修为突飞猛进，很快在宗门年轻一辈中脱颖而出。 这让忌礼嫉妒得发狂，在其师父——那位将他们兄弟俩买下的矮胖老者段幽魂的暗中相助下，忌礼设下死局，再次对忌志痛下杀手。幸得水仙花及时赶到，才保住忌志一命。 百年光阴流转，忌志修为终至神境。此地不同于破天位面，神境无需飞升，他一跃成为宗门内叱咤风云的年轻天骄。 这些年来，他待水仙花如亲母般孝顺，倾尽所有。 可谁曾想，在他破开化神境、修为稳固的那一刻，水仙花竟露出了獠牙，悍然发动夺舍之术！ 或许是天道轮回，或许是道体自有灵韵，机缘巧合之下，忌志不仅抵挡住了夺舍，反而反噬其身，吞噬了水仙花的神魂。 自此，他得了水仙花的毕生所学“载地魔功”，却也彻底斩断了对亲情的最后一丝念想，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厌恶与憎恨。 恰在此时，忌礼带着师父段幽魂找上门来，想来捡个便宜。忌志一言不发，眼中杀意暴涨，挥手间便将二人灭杀。 恨意难平之下，他更是将忌礼的尸身做成了“人彘”，以最残忍的方式，宣泄着积压多年的怨毒。 从那天起，“忌志”之名消亡，世间只余“忌无酒”。他的修为一日千里，心性却愈发扭曲。 对亲情的憎恨化作了一种病态的执念——他总爱故意靠近他人，在感情最深厚之时，亲手将那份“温暖”撕碎，看着对方在痛苦中死去，以此来印证自己的“正确”。 他一路走来，寻了无数道侣，诞下无数子嗣，最终却都亲手将他们一一灭杀，鲜血染红了他进阶的道路。 直到后来，他与巫族二老共同创立巫族，行事才稍有收敛，可暗地里的残忍，却从未消减。 境界越高，他心中的魔念便越盛，手段也越发令人发指。 “不！那绝不是我！绝不是！”眼前的画面骤然消散，忌无酒猛地嘶吼起来，声音撕心裂肺，眼中充满了痛苦与抗拒，仿佛要将那段不堪的过往从灵魂中剥离。 楚一凡斜睨着他，声音冰冷如霜：“跳出轮回之外，回看圈内的凡劫，你终于看清自己有多不堪了吧” “当年的忌志，或许无辜；但后来的忌无酒，却从未做过一件对事。你，罪该万死！” 就在忌无酒陷入无尽的迷茫与挣扎之际，神劫骤然降临。那并非寻常雷火之劫，而是将他一生的过往如画卷般铺开，好的坏的，善的恶的，桩桩件件，历历在目，仿佛让他重新活了一遍。 最终，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错了。错在心胸狭隘，错在任由欲望吞噬理智，错在将所有的不幸，都归咎于他人，却从未反思自身。 神劫过后，仙劫接踵而至，这是对道念与道心的极致考验。楚一凡神色平静，一步步有条不紊地渡劫，道心通明，不为所动。 忌无酒同样被卷入劫云之中，可他的劫数，早在凡劫之时便已注定失败。 他的道心早已被魔念侵蚀，根基腐朽，终究在仙劫中途便支撑不住，劫光溃散，气息奄奄。 而楚一凡的道劫，才刚刚揭开最神秘的面纱，让他窥见那所谓“天道”的真谛。 当道劫终了，楚一凡张开双臂，胸怀仿佛能容纳整个宇宙，朗声道：“九九归真！” 刹那间，他眉心的洪荒道果一闪而出，悬浮于头顶，竟分化出八个凝实无比的界域虚影，连同原本的道果，共成九数。 八个界域围绕着中央的洪荒道果缓缓旋转，散发出磅礴的宇宙气息。 “我以天之道，引雷劫淬道果、炼肉身！雷来！” 话音落下，九天之上风云变色，每个道果之上，皆有九道劫雷轰然劈下。 劫雷初为灰色，转瞬化作紫红，继而转为纯白，最终竟染上了与楚一凡肉身、法相相同的湛蓝色，雷霆之中，仿佛蕴含着宇宙生灭的韵律。 这雷劫，足足持续了一年才渐渐平息。此时的楚一凡，周身散发出的威压，早已远非忌无酒所能比拟，如同一尊真正的宇宙主宰，气息深不可测。 楚一凡缓缓起身，拂去衣上尘埃，手中不知何时已握住了那柄陪伴他许久的破命刀。他沉声道：“麟儿！” 一道灵光从刀身中跃出，化作一个身披蓝色战甲的少女。楚一凡微微一笑，手腕轻震，手中的破命刀竟片片碎裂，化作漫天粉尘，随风飘散。 “准备好了吗” “老大瞧好吧！多谢老大以雷劫为我塑就真身！”麟儿兴奋地握拳，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楚一凡抬手一指苍穹，声贯寰宇，霸气凛然：“我以天道之名，破九天束缚；以问道九斩，引暗能量聚道果！” 麟儿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湛蓝色的流光冲天而起，刀芒划破长空，仿佛要将天地劈开。 只听“咔嚓”一声巨响，虚空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无数暗物质能量如天河倒倾，倾泻而下，尽数融入那九个洪荒道果之中。 忌无酒瘫坐在地，身躯不住颤抖，眼中却露出大彻大悟之色：“原来……道圣境的天道，便是自身！自己又怎能逃得过自己这，才是修炼界的终极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他喃喃自语，老泪纵横，“我真是愚蠢至极！道需无瑕之心，道要无垢之念，我错了，错得太深了！” …… 虚空深处，潜幽族、地罗族、苍幽族等族群的王者，皆抬头望向楚一凡渡劫引发的种种异象，神色凝重。 其中一位王忍不住开口：“这究竟是何种境界为何与我等的天圣境，感觉截然不同” 名为凼的老者叹息一声，眼中带着复杂之色：“内宇宙资源丰裕，却少了外宇宙那般千锤百炼的磨砺。我等的天圣境，来得太过容易，多是倚仗肉身强横而成圣。” “而外宇宙修士，历经磨难，于感悟中依托宇宙法则，以法证道，成就圣境。这般圣境，其底蕴远非我等可比！” 地罗族王满脸不可置信：“难道我等三个天圣境巅峰、三个天圣境中期，竟还比不上一个刚入圣境的人族” “倒也不能一概而论，”凼摇头道，“只是同境界下，我等确非外宇宙圣境的对手。” 苍幽族王从腹部发出低沉如闷雷的声音：“既然如此，我等还在等什么此刻不正是阻止他继续变强的最佳时机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