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半仙招得天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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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眼前一片模糊，脑中却尚清晰。
这下子要死老爷子前头了，哎，就是没好好孝敬他老人家，没达成老爷的愿望，还有爹娘，也不知道身体好不好，阿萍那呆丫头，早知道就和她多说几句话，省得以后她老死了，在地府都不认得。
我要回陶县，孝顺老爷子和爹娘，我还要回山上，那里有野果子山核桃吃，能收尸赚钱。
只感有什么东西在体内快速抽出，身体发沉，连合上双眼都需要费些力气。
目光游走至黑衣刀客那处，意识也开始模糊起来。
忽有一柄大锤直奔那刀客面门而来，后者见躲闪不开，直接用刀硬抗上去。
兵器相接，发出惊人声响。
黑衣刀客被一股强力震退了十多步，脚一横方才止住。
官兵围剿之下，其他黑衣人寡不敌众，被俘获又同时自尽。
仅剩黑衣刀客一人望着手拿重锤的壮汉，颇有些不卑不亢的神色。
云儿目视一辆红色马车由远及近，直到宗顾旁边，自车中小窗掀开一角。
男子蓄着山羊胡，眼中泛起得意亮光。
“回之，这局，我赢了。”
宗顾垂手，低头不语。
“大公子！”壮汉与众侍卫抱拳呼道。
这两辆马车样式相同，肉眼几乎无法分辨，黑衣刀客略微一笑，原来聪明人不是这病秧子，背后还有高人。
遂偏转刀锋，翻身形而上，让众人皆以为他欲逃出包围，实则看准马车，几根银针直奔马腿。
马儿顿时受惊，车中之人反应迅速，跳出车来。
果不其然，一个少年在那背后高人的扶持之下略有惊慌。
看来此次刺杀还是失败了，黑衣刀客晃晃脑袋，消失在密林之中。
男子示意不必再追，一边柔声安慰其护住的少年，一边偏头看向宗顾，露出一抹挑衅笑容。
后有随从在后撑伞，毕恭毕敬。
宗顾胸口憋闷，不再看他，遥见老人已经拔出腿上的箭矢，趴在云儿身边画着什么，暗道不好，急忙上前阻止。
云儿身上斜向下一刀，血染衣衫，脸色惨白。
身躯周边已网罗起多道痕迹，看似毫无章法规律，却是一召唤妖邪的阵法符咒。
宗顾倒吸一口凉气，道：“住手老人家，他还有得救！”
可老人似着魔一般，完全听不进去，宗顾只好扶住其双手，叫道：“你这样也会死，难道不明白吗”
“骗子......老夫不该信你的。”老人呢喃道，忽然又神秘诡异地干笑出声，问：“你知道云儿是谁吗”
宗顾皱起眉头，神情复杂，轻声道：“我......知道。”
遂放开手，看着老人将最后一笔写成。
随后，老人双手无力垂下，眼神空洞，直勾勾望向天空。
大声道：“请天师驾临，救我云儿。”
一时间电闪雷鸣，似在强化此语之声势。
云儿猛然睁目，却见自己的身体依旧躺倒，面色惨白，浑身血迹，而自己离那身体越来越远，似有股力量吸引至高处，正是着急，忽有一股力量将自己手腕抓牢，向上的势头也就此停住。
黑白无常
云儿转头望去，见一硕大衣袍飘然立于空中，黑金相间，更像是一件官服，风起愈胜，衣袂翻飞。
更加诡异的是，衣袍中空空如也，整体却似坚石，风吹不倒。
男声传来，辨识不出年龄，却颇具磁性，甚是好听。
那声音似贴在云儿耳边发出：
“你神识通灵，可愿做我徒儿”
对着一件衣服说话，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
云儿扯动喉咙，发现自己无法发声回应，便直指地下身躯，又摇摇头。
只听那声音道：“你若答应，我便带你回去。”
管它是人是鬼还是神，答应做徒弟总比当下的情形好吧
云儿忙不迭地点头。
只见那衣袍悄然散去，自己也开始逐步下落。
宗顾顺老人眼光望去，阴雨依旧，无甚其他，且雨势加大，那阵法已经不再成形。
老人气力衰竭，瘫倒在雨泊之中。
宗顾忙用手抹乱痕迹，防止被奸人所用。
再探云儿鼻息尚存，当真有的救。
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停于身侧，官兵们跪地行礼，齐呼“大人”。
车内之人掀帘道：“顾儿，你身体不好，不要淋雨了，上车吧。”
“爹”宗顾疑惑回头，那一刻，似明白了些什么。
宗大人约莫不惑之年，布衣轻装，鬓间少许白发，眉间沟壑颇深，目光冷寒，却独看宗顾时，眼中闪出一丝温暖。
“爹。”方才那男子躬身行礼。
偏头看向宗顾，男子续道：“皇子无恙，可惜跑了一个贼人。”
宗大人点头，目光于瞬间恢复严肃，对男子道：“辛苦了，德儿。”
“上车，顾儿。”宗大人见宗顾并未回应，又唤其一遍。
宗顾吩咐随从将老人妥善照料，又脱下自己衣服将云儿裹住，这才抱起他，翻身入车。
男子嘴角抽动，又嘲讽似的一笑，悻悻上了自己那辆红色马车。
“可有哪里不适”宗大人轻声问。
宗顾未理会宗大人之问，只道：“是徐尧。”
宗大人叹道：“柳大人还是如此执着。”又看向云儿，默默道，“这少年倒有几分似先帝年轻时的样貌，这他也下得去手吗”
宗顾漠然，深看着云儿的脸，又抬目望向远处，言语间尽是无奈。
道：“这场刺杀爹与大哥早有预料，又精心布置，幸好我没有左右到结局，不然必会铸成大错。”
宗大人感慨，抚上宗顾肩头道：“你能明白为父苦心便好。”
......
也许是旁观者清吧。
那人刀速极快，直中心口要害部位，根本来不及多做反应，眼见云儿已不省人事，眼睛却未合拢，逐渐昏暗，手边的积水呈现出鲜红颜色，又在雨水之下变得发暗。
老人眼神呆滞，直到望向那辆红色马车，再然后是与云儿年龄相仿的少年。
眼睛在干涸的眼窝中微微转动。
一切都是计谋。
相救、护送、乘车，混淆视听，真正目的是保护另一驾相同马车上的少年。
云儿，也就成了替死鬼。
既是如此，那么你们都给云儿陪葬吧！
老人心中苦涩，默默合上云儿的眼眸。
云儿别看。
如果天师的传说是真的，那你即使不会死，还会因祸得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