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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扬而轻快的水声在深邃的洞穴中传散开来,似乎在那位熟睡的少年身边打了一个转儿,又欣欣然向更深处而去。
水滴也不知是何时进入这洞里来的,似乎很久,也可能就在刚才——它并没有很明确的概念。
借由它曾经映照过何物,发生过何事,即便再重新来上一遍,它也未必想得起来。甚至为何会有感觉,也不得而知,于是跟随众友落于碧色琉璃之上,偏溅出多个小水珠,再融入一片平静。
它感到最角落的齿轮已经停止转动,其他的有大有小,还在缓慢地行进着,各有各的轨道,不知疲倦,却因此显得有些事干。
不像它,无聊的紧,只能在此等待着同伴们的汇聚。
它忽然想,也许这些都停了,便不会有这酷似野兽怒吼般的声音,会有动物来此居住繁衍,会有人来此探秘寻宝,而不是像如今,只有风声、水友、树根、山石,还有无数个日夜劳作的齿轮陪着它。
会想到人,仅是因孤独吗
它终是耐不住寂寞的,借着清风,又自琉璃檐滑落,径自垂下,打在少年微卷的睫毛上,极轻极轻,生恐惊了他,怕自此再无人问津此地。
不过,又何须怕呢,此处有着令所有人向往的珠宝美玉、秘术古籍,怎么会无人过问呢
也许此处太过阴冷,本应该见得天日的,暖一点便好了吧。
它又想到了人,这究竟是为何
它审视着,缓慢滑落。
这少年真是个漂亮人物,仅睡着就很俊了,只是比起某人,却差了很多很多。
它忽然记起,这从前是有个人的,曾与水友映照着他,共听风声,共享山石,共赏树根,共筑齿轮,那是异常开心的一段岁月。
它瞬间有了答案,在想的仅是这个人而已,此时这里开始有了他的气息,他回来了,终于回来了。
它欢喜,它细细体会,却慢慢失去了意识。
云儿睁开眼睛,方才的一滴晶莹很自然般融了进去,有些涩,却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适,干眨眨眼睛,没有反应过来似的,看着上方湿漉漉的瓦片。
即便此处能有个光线进来,任谁也看不出,这个叫作琉璃瓦的东西价值连城。
他无动于衷,还未从之前发生的事情中走出,默默陷入回想:
自从踏入最初的森林,他便能听到大衣袍的声音了。
出于玩心,大衣袍指哪里,他偏不走哪里,不让走哪里,他就偏走哪里。
于是惹了一身的狗豆子,还好身边有个宗顾帮忙。之后大衣袍便闭口不语,估计想让他吃点亏,长个记性。
他在心中唤了几声无人回应,心中又在意起来,却正遇上独眼壮汉的厉声问询,脾气上来不想回答,结果便被扔了出去。
人哪能跟石头比,相撞之时,背上便开了口子,也不知是不是大衣袍为其摒去了痛感,当时只觉一阵酥麻。
不过大衣袍有句话是对的,便是离着目的地越近,就应该想办法独自行动,尽快找到人,回去好救老爷子。
云儿刚将计划打定,却发现自己又惹上了另一波虫子,虽然连虫子也欺负他,倒是可以借此吓唬那方脸汉子了。
一番谈话过后,方脸大哥背着他往上爬之时,这痛觉才开始袭来,疼得他说不出话,敢情自己是后知后觉啊。
他忍痛,自心中呼道:“若我这样掉下去,可会死”
耳边传来一声:“自然不会,为师自会护住你。”
当时他无甚力气,又听不清那方脸汉子罗里吧嗦在说些什么,于是且信大衣袍之言,缓缓松了手,却猛然被那大哥抓住。
在自己的计划中,这大哥应该任由他跌下去,爬上后再将相关之事详细说明,自此云儿这人就从队伍里除名了,多简单。
哭笑不得之余,只能说,这大哥是个好人。
方脸大哥为救他而力竭,眼看就要掉下去摔成饼,他便动起救人的心思。
恍惚间,只见一抹山风将那人托起,助其攀顶。同时他背上的伤口不再痛,颈部也不再痒,他知道可能是大衣袍所为,却极其疲累,任宗顾对他说话,都无法出声作答。
听罢大衣袍的几句调侃,他便在心中问那山风是不是大衣袍变的。
耳边传来的回答居然说那山风是他自己的神识。
他困的很,却知道不能睡去,听到大衣袍的回复,愣了下,又问如果自己那么厉害,既然能救方脸大哥,那老爷子要怎么救。
耳边传来:“为师自会帮你。”
这时,他又听宗顾道:
“从未有无缘无故之事,若是伤口可以平复,那么原本休养需耗费的时间又去了哪里”
他每个字都能听到,可连在一起是何意,就不得而知了。而后即使听到宗顾说起“切榕洞”三字,也未能提起精神。
大衣袍暗示:“你闭上眼睛,想些悦耳之声,精神会更好一些。”
他听从闭目,想起方才经过的紫色花朵,它们的形状极像铃铛,这若是风吹过来,会不会也能发出些悦耳的铃音
果然,清风吹拂,铃音自远处徐徐传来,他困意顿时消除,精神恢复,却并不喜这种沉闷——那是个缓慢还有些悲哀的声音。
其他人似乎也听到了声音,皆停了脚步。
独眼壮汉不断催促着众人快些行进,一遍又一遍,不止他,其他人的神色也十分异常,开始重复上一句所说的话,上一次所做的动作。唯独宗顾疑惑地望向他,看得他有些发毛。
耳边传来:“恭喜徒儿在幻术上有所精进。”
他望着宗顾,心道:“幻术”
“你可是通过幻术吸走了他们不少神识,是否自觉身心愉悦,舒适痛快”
他皱起眉头,见宗顾的眼神已经凝住,可能并不是真正在看他。
“可我没有这个意思,怎么样才能让他们恢复”
“等你走了自然就恢复了。”
他这才缓缓回过神,转了转眼睛,又看向那片琉璃,却还是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到的这里。
耳边传来:“你醒了。”
云儿猛地坐起来,好巧不巧碰到那瓦,其上积水震动着跳起,溅到地面。
他捂着头,乖乖绕开道:“我们是不是到切榕洞了”
一想不对,这大衣袍可能听不到,又换成之前的对话方式,无声地重复一遍。
听到的却是带着笑意的回答:
“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