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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大人须发斑白，抬头端详着中央发亮的黑色盔甲，迷离失神。
宗德推开门，一阵青烟夹杂着熏香味道扑面，他重重咳了一声，不悦地挥动手掌驱逐这浓重的气息。
“爹，您在焚香”
房间中烟雾缭绕，宗大人的身影已经与这些烟揉成了一体。
宗德跑过去开了窗，这才舒适了些。
香炉一侧，整整齐齐码放着诸多香料，配有功效说明，约是什么“美容养颜”、“清凉提神”、“益寿延年”之类。
宗德拧起眉头，这味道奇异难耐，经久不散，爹竟还能在里面待这么长时间还没被熏跑。
“今日是怎么了，您平常不是最不喜这些吗”
宗大人淡看了眼香料。“回之送来的。”
盛熏香的小盒子排排站，宗德对此并不精通，也看不出里面都有些什么。“您用了哪种”
宗大人露出少见的调皮表情。“都放进去了。”
那就怪不得这气味如此难闻了，宗德无奈扶额。
宗大人目不转睛，惶恐般笑道：“回之居然知道孝敬老夫了。”
宗德低下头，轻轻“嗯”了一声。
宗大人悠悠道：“回之幼时体弱，老夫为他寻了族中名师教文授武，修习茶道，哪想他长大后性子阴柔，玩世不恭，对老夫劝说从不理会，之后更是沉迷佳人好物，惹得一身脂粉情债，还需要你去平事。”
宗德听宗大人细数回之的毛病，不由想起曾经回之的糗事，嘴角抽动。
宗大人展开笑容。“德儿，你是不是有事瞒着老夫”
宗德有些心虚地吐出“没有”二字。
宗大人轻作叹息。“如今的回之，使不出半点宗门武艺，泡茶还难喝得要死。”
说完又是一叹。“还懂得孝顺老夫，行事大方洒脱，不沾女色。一身姜门功法，一手古琴技艺……只能说他，不是回之。”
宗德目光发暗，轻声道：“是您多想了，他只是长大了而已。”
宗大人摇摇头。
十几年前，宗顾曾得过场大病，宗大人别无他法，只好听信姜幕之言，取其血喂服。是以上天垂怜，回之当晚便转危为安。
“老夫还是被姜幕那小人算计了，回之如今的脾气秉性越来越像他，他难道想借助回之的身体复活不成！”
宗大人越想越气，自己当初为何会轻信他人之言。
宗德并非没有想过此种可能，只是此等猜想太过匪夷所思，已经违背了常理，这人死又如何复生
于是缓缓道：“若真如爹所说，姜幕大可延续回之的性子，不故意接近那位纳国公主，拒绝联姻，不去剿匪，不在碎牙山解两家恩怨，甚至，不送您这些香料。回之处处为宗家着想，必然不是您口中那位仇敌。”
宗大人眼睛发红，声音不清，还未从回忆中走出。叹道：“老夫只有回之这么一个儿子。”
宗德柔声接道：“您还有我，还有秋儿。”
宗大人慢慢看向他，俨然一副暮年垂老之状。
宗德心上难过，忙转移话题道：“过几日就要出征了，有您出马，定能旗开得胜！”
宗大人抚上那身盔甲，好像几十年如一日，色泽依旧浓厚反光，肃穆又隐约透出暗暗杀气。
“但愿如你所说，回之仅是变懂事而已。如此，老夫也能放心作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