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收尸祖孙入都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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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车停在尸体旁边。
一老一少。
老的花白头发，粗布短衫，驼背弓腰，似饱经风霜，少的小小个头，方脸大耳，双目明亮，如初升太阳。
“这年头，杀人的土匪也让人杀了。”老人见旁边的男孩一直盯着尸体，又说道：“云儿，过来搭把手！”
男孩应了句，利索地抓起尸体双脚，跟老人一起抬上车。
老人道：“阙家村重建了，因为是陶县出的钱，现在改叫陶建村了，我带你回去看看”
男孩一愣，道：“没兴趣。”
老人道：“那咱们可就直接走了啊”
云儿未做回应，又抬起另一个尸体的脚腕，喊道：“老爷子，过来搭把手！”
老人笑着吆喝道：“好嘞，小少爷！”遂架起尸体上身，扔到车上，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呼休息一会儿再继续走。
老人深望坐在一边玩草的云儿，不禁想起往事：
那年秀王起兵，战争蔓延到了阙家村，村里死的死，逃的逃，那时的老人，还有个名字叫赛半仙。
赛半仙见战火骤起，百姓逃散，心中焦急，直到找见他，心中那块石头才落地。
那时的云儿颓然蜷坐在地上，目光游离，似乎在寻什么东西。
老人俯身问了几句，未得回复，又将手在其眼前晃晃，可其无所动。
命运奇特，总有循环，七年前铁匠收养的男婴又回到当年被弃之处，举目狼藉，残火尚存。
抱起他之人此时换成一名算命老者。
男孩抬头，此时正接近日出，云就像嵌了金边，他看得模糊了眼睛，可还是不禁说出“真美”二字。
声音虽小，老人也听得真切，附和道：“是很美啊。”
自此，老人多了个帮手，本名“阙福”，却真应了“缺福”谐音，外加避年号之讳，干脆为其起“云儿”之名。
老人让他喊“半仙爷爷”，他就撇撇嘴，唤“老爷子”。
虽哭笑不得，叫久了便无奈接受。
老人淡然回神，将尸体放在乱坟坑中埋完，数了数刚才那个公子哥给的钱，倒是够用。
不多久，一处破旧宅院入目，大门上还贴了封条。
石狮旁，一面布满灰尘的牌匾歪歪斜斜放着，周边蛛网密布，许是有点年头。
提鼻就可以闻到一股子灰尘味儿，云儿走近那牌子，不知是否因木材关系，石狮上已有了青苔褐斑，那牌上却仅有厚厚灰尘。
周边安静，既无虫鸣，也无鸟啼，衬得脚步声音愈发大，石阶之上长满杂草，却未因此而减轻那份声音。
正想擦去灰尘将牌上字迹看得真切，忽听得什么声响，吓得云儿汗毛倒竖。
也许是野猫见生人来了而逃，云儿注意到老人的脸沉了下去，有种说不出恐怖。
再转头，见石狮眼中青苔好似泪痕般，不知存了多久的雨水已呈了黄色，泛在眼窝缝隙中，云儿稍定，忙跟在老人身后。
老人抬头看看天空，闭目，拉着云儿对院门深鞠一躬。
云儿跟着老人一路下来，遇到些坟头、山头的，便共同鞠躬，有时还会买些酒来倾洒入土，问他就说是祭奠故友，而既是老人的故友，云儿干嘛也要拜
老人当时想了想，道入乡随俗。
云儿那时想反驳，又苦于头脑中词汇过少，一想算了，反正鞠躬既不掉肉也不掉钱。
云儿看着牌匾上“姜宅”二字，暗想这下终于不是对着坟茔子了。
拜罢，老人道：“走吧。”
“老爷子，去陶县在这边！”云儿见老人正往东走，便指着北方道。
老人一笑，这孩子嘴上不说，可心里果然是想着回去看看，连方向都那么清楚。
离都城渐近，天黑前差不多就能到，或许也该让云儿见识下都城的繁华。
“此处离都城更近，明日再去陶县。你也没去过大恒的都城，瞧瞧皇帝在的地方。”
云儿好奇心起，反正去哪里都无所谓，时不时跑到好远处，边等着老人，边看着路越来越宽阔，繁华的都城似乎已经尽在咫尺。
哪知看似近，实则远，两人换下行头再入城门，已接近黄昏。
——都城城门不允许行乞之人进入，而二人为低调行走，方换作乞丐装束。
老人一身道袍，云儿则是道童打扮。
这里明显人口多，而且热闹非凡。同城外的荒凉对比明显，想必会有活计做。
各式商品琳琅满目，馆子里传来阵阵饭香。
云儿觉得眼睛不太够用，在餐馆更是想多停留一会儿，光闻这滋味就觉得满足，强忍住口水流淌，包袱中的干粮依旧硬邦邦。
“走，带你去吃好吃的。”老人摆手招呼道。
云儿跟在后面，知道老人有一副好嘴皮子，好说吉祥话，因此总会有些免费的吃食。
尽管云儿有时并不喜老人的做法，但当事情真的就如老人所料，还是禁不住地佩服，反正跟着老爷子饿不死。
恍惚间，见一身着粉衣的女孩经过，侧脸像极了阿萍。
遥见那女孩入了一处府邸，云儿拉动老人衣襟，示意自己要去那里。
老人眯着眼睛往牌匾上瞧。
见“宰相府”三字流畅书于其上，这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一品大员府邸。
老人面露难色道：“这是个大官，能每天见到皇帝的。”
云儿走近门口，被守卫一手挡住，摆手呼道：“走吧，我们大人不算命！”
云儿回头对老人道：“老爷子，我好像看到阿萍了。”
老人听罢，跟着上前，对守卫行礼道：“还请看守大人通秉一声，在下有要事同府中管家大人说。”
本想先探探都城的情况，没想到云儿一开始就直奔相府，老人暗道若有此机缘，不如自此入手。
守卫狐疑地看了老人一会儿，见其和管家同龄，更颇有些仙风道骨，刚巧管家也在，遂叫另一守卫前去请。
“好，你二人且等着。”
云儿深知老人总有办法，。
少顷，已经通禀完毕，引老人和云儿进入府中。
“一会儿见机行事。”老人使了个眼色，轻声道。
云儿跟着老人大摇大摆进入。
或许能见到阿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