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夜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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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州的吐蕃大队现如今还在等着清理大门口，就暂时住了下来。王望舒的承诺已经实现了，他今晚早些时分又摸进了驿馆，准备与大祭司谈谈下一笔买卖。
王望舒避过了月氏院门的守卫，直接就进了大祭司的房中，院外的丹增没有察觉到，梅朵已经察觉到他的气息，不过这次她却没有拔剑。
还是那身黑衣打扮，眼神还是那般冷漠疏离，不过语气却多了几分尊敬，“大祭司安好，王某人来兑现承诺了。”
还未入深夜，苏梦寒自然是没睡的，穿着平日的外袍又在孤芳自赏地照着镜子，看到王望舒来，她头也没转，“梅朵，你去带人来吧。”
梅朵有些不放心苏梦寒与王望舒独处，苏梦寒却摆了摆手示意她没事，梅朵只好下去了。
王望舒有些讶异这位吐蕃大祭司居然如此大胆，留他们孤男寡女地共处一室，眼见梅朵走了，王望舒又开始了他的毒舌模式，“大祭司莫不是看上我的美貌了吧，本公子可对四十岁的老女人没有兴趣。”
苏梦寒难有地露出了笑容，“你对我如此无礼，不怕我让侍女杀了你吗。”
王望舒却满不在乎，他似乎料定了这位大祭司不会对他如何，“大祭司不同于这些圈圈套套的吐蕃人，不会与我一般见识的，何况我对大祭司有用，大祭司怎么舍得杀我呢。”
苏梦寒敛起了笑意，“王公子对我确实有用，你们家的财富实在是太多了，能够大大地帮助到我们吐蕃。”
王望舒心想，终于进入正题了，“没错，我可以帮到吐蕃，虽然吐蕃正在加紧发掘地下山里的物资，可是若是想更加强盛，还是要多在生意上多下功夫才行。”
苏梦寒转过头来，走到了榻上，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是啊，王公子打算怎么跟我们做这笔生意。”
得来全不费功夫，王望舒要的正是这个结局，“我可以资助吐蕃开设工坊，把我们的人才带进你们吐蕃的土地上，教你们如何做生意，还可以与你们建立长期的生意来往，你们吐蕃从此以后就能繁荣昌盛了。”
苏梦寒一听这个计划很诱人，却也知道王望舒的帮必定是个大忙，“那王公子需要我们吐蕃做些什么呢”
谈话间梅朵已经把赤栩带了进来，赤栩被蒙着眼，捆成了粽子。梅朵一剑劈开了绳子与蒙眼的黑布，赤栩睁眼便看到了王望舒，“公子，我....”
王望舒抬手示意赤栩不必多言，“大祭司，我们继续谈我们的合作。”
苏梦寒示意梅朵关起门来，梅朵听令关好了门，守在了苏梦寒的身边，苏梦寒见王望舒并不隔着赤栩谈话，忍不住问他，“我们的大事，你就这样让她在这里听吗”
王望舒站在赤栩面前道，“无妨，她于我而言，就像这位梅朵姑娘于大祭司。”
苏梦寒微微有些惊讶王望舒的回答，若是赤栩这般重要怎么会让她执行这样危险的任务，不过此刻她的身份不应该问这么多，免得惹人怀疑，“那公子可以继续我们的话了，公子需要我们做什么。”
王望舒见到赤栩身上并无伤痕，反而面色红润的，对这位大祭司也生出了几分好感，“大祭司，恕我直言，李周式微，为何吐蕃还同意和谈呢”
苏梦寒知道王望舒这是在套自己的话，“吐蕃近两年还在大力治理发展，我们的族人刚刚过上了几天好日子，一个国家的治理主要是依靠自身，打仗也不过是为了抢夺资源，李周要议和对于现在的吐蕃好处甚多，我们可以休养发展几年，到时候国力愈发强盛，再也不必依靠别人的东西过活，不过就算此刻要开战，我们吐蕃都不会畏惧。”
王望舒也有些钦佩这位大祭司的心性，这位大祭司必定会成为自己登基强之后，强而有力的对手，“大祭司果然深谋远虑，吐蕃有了您，必定会愈发强盛。”
苏梦寒看到王望舒的神情有些戒备，这个男人现如今竟然这般敏锐，“王公子也不必说这些官话了，你联系突厥意指皇位对吗。”
王望舒心下警钟大响，他与突厥王子会面之事只有几个亲近之人知道，这个大祭司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大祭司在说什么，我怎么有些听不懂了。”
苏梦寒自然是联想到近日来的突厥异动，也知道王家的生意如今已经暗地里渗透进吐蕃、突厥、波斯等国家了，之前她收到突厥暗探来报突厥王子进了李周见了神秘人，又看到王望舒来寻求合作，这些事情联系在一起，王望舒的目的不言而喻了，“天神早有旨意，王家是前朝的正统，李周的天下必定会由王姓继承。”
王望舒更加惊讶了，这个大祭司给她的惊喜真的不止一点两点，她居然送了自己这样一份大礼，有了吐蕃的助力，何愁大事不成，“既然大祭司明人不说暗话，那么我就借你吉言，若是大祭司能帮助王某一把，那么大祭司想要的王某必定双手奉上。”
苏梦寒当然是胡诌的天神旨意，不过她相信王望舒有这个能力能推翻李朝，但是光靠相信可不行，“虽然天神有了旨意，但王公子光是凭着富可敌国的金钱可成不了事，李周虽然式微，最近两年又逃了不少的兵，满打满算还是有三十几万兵马的，吐蕃可不会出兵帮助王公子。”
王望舒开怀大笑，很久没有遇到这样有趣的人了，这说一套做一套的做派像极了那个人，“不是三十几万，是十万禁军，其余二十万都是我的人。”
苏梦寒像看傻子一样看着王望舒，“王公子口气也太大了吧，除去十万禁军，光是凉州太守的十万兵也不可能听你指挥，苏家的蜀州军就更不可能了。”
王望舒当然知道大祭司的疑虑，“李周兵役太重，自从苏鼎方落寞之后，被收回了兵权，蜀州军就开始四散逃亡逃避兵役，剩下的人都是极其忠于苏家之人，这十万军我只需控制了苏鼎方就可以控制他们。至于凉州的十万兵，是被强征过去的，根本没有经过正统的训练，而且现在军饷不够，常常缺衣少粮，这十万兵到时在苏鼎方的游说之下，必定会倒戈相向。”
苏梦寒仿佛以为王望舒在天方夜谭，“苏家满门忠烈，苏鼎方虽然没落了，可是忠于李周之心连吐蕃都知道，五年前吐蕃就曾以重利游说过他，可惜被他拒绝，你有什么办法让他听命于你。”
王望舒笑的有些绝望，“有些人没有经历过伤痛，便不会醒悟，苏鼎方的爱妻金卓玛因被发现是吐蕃之人，被皇帝赐死在宫里，苏鼎方的一双嫡子女又被皇帝派来的杀手逼得跳崖自尽，他这三年来日夜醉酒，我必定逼他为妻子女们报仇雪恨，只要大祭司同意到时候李周战乱不趁机起兵攻打，我即刻就可以让苏鼎方叛变。”
苏梦寒听到这些有些恍如隔世，她起身走向了屏风之后，转过身去，告诉王望舒，“王公子所说之事，本座应下了，还请王公子带本座到了金陵，帮本座一把，你们走吧。”
王望舒有些奇怪这位大祭司突然就躲起来不见人了，他也不恼怒，他心理已经知道这个大祭司是个守信之人，他就是有这样的感觉，“多谢大祭司，那我先退下了。”
赤栩跟着王望舒身后离开了，她忍不住回过头去看那位大祭司的背影，感觉她有些落寞与悲伤。
屏风后面的苏梦寒，落下了无声的眼泪，她以为自己的眼泪尽了，“死去”多年，原来还是有人挂念着她，这种感觉令她无措又悲伤。三年来受尽痛苦，为的就是让自己记住仇恨，但是她没有想到有这么多人一直帮她记着，一直要为她报仇，她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梅朵无声地守卫在苏梦寒身边，她知道苏梦寒因为王望舒的话开始动摇，原来她有这么多人在挂念着她，她此刻一定既矛盾又痛苦。
“梅朵，我是不是错了，我是不是不该这么骗他们。”苏梦寒此刻孤独地站在屏风后面，没有让人看清她泪流满面的脸。
梅朵有些不忍，但还是提醒她，“大祭司走前对您已经交代过了，您还是想清楚再做决定吧。”
苏梦寒想到了大祭司临走的话，狠心地闭上了眼睛，这是她最后一次懦弱，苏梦寒已经死了，她是白央，是吐蕃的大祭司。
苏梦寒走到窗外，推开窗看着月亮，她拿出了贴身戴在脖子上的血月项链，亲吻了一口，“阿娘，愿你保佑我们大事得成。”
月亮有些朦胧，不一会儿又被云层遮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