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唯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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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两位大夫验药时，在场的其他人不是盯着两位大夫，就是盯着那些拆开的药包看，只有胡绯石是例外。由始至终，他的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奶娘。
在此过程中，奶娘并没表现出有什么紧张或担忧的神情。或许大多数人会将这理解为，奶娘在这件事上坦荡荡，并没有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但在胡绯石看来，这种反应反而让她显得不太正常。
毕竟奶娘是妇道人家，又是为人奴仆的，摊上像这等谋害主子的大案，就算内心再无愧，也会觉得惶恐不安，生怕不能取信于问。
奶娘的这份镇定让胡绯石意识到，事情的发展不会像预先想的那么顺利。之后的发展也就如他预料到的那样，两位大夫一致认为这些药包里的药材都正常。
这就表明奶娘是无辜的，沈魏紫冤枉了她。沈鹤翔和蓝氏面面相觑。
在读书人看来，清白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污人清白者最可恶，就算被千夫所指，也无法抵消被诋毁者所受到的伤害。沈鹤翔在书院时总跟学子们说，要谨言慎行、求真务实，切不可捕风捉影、污人清白。
可此刻，却是他的小牡丹……
沈鹤翔待要为女儿便捷，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开口。他思忖来思忖去，终究还是过不了良心这关。不过他也舍不得让乖囡受委屈，想来想去就只有自己出面赔罪一条路。
“对不住，小女年幼不懂事，我愿意代她来赔……”赔罪。
“小姐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也舍不得她受委屈。赔罪的事儿，以后您再也别提起。”沈鹤翔话还没说完呢，奶娘就大度地开口了。
“这如何是好，如何使得，如何……”沈鹤翔搓着手，一脸不知所措的样子。
沈魏紫见多了阿爹板着脸训人的样子，还从没见过阿爹像现在这样呢。他就像书院里那些逃了课被阿爹逮住的学子，本以为会被山长严惩，却意外被放过，那种心虚、庆幸、内疚混杂在一起的……
按理说，她应该为阿爹的不信任而生气，可——看见阿爹这样子，她竟觉得有点可爱呢！沈魏紫的眉眼弯弯的。
“使得，怎么使不得。”奶娘心中很得意，脸上也忍不住显出几分来。
经过状元爷这一锤定音后，她就不信小姐这小孩子家还能翻过来！此番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按照状元爷一贯的脾性，怎么也得表现表现了。到时候，她就能给榴花买点好吃好玩的。
榴花虽然是在京城出生的，但没在京中待过几天，就跟着状元爷一家回老家。没有她在身边照顾，也不知道她在老夫人面前过着怎么样。不如她就跟状元爷说说，让她们母子团圆、
这会儿状元爷对她正内疚呢，应该会答应她的要求。
……
奶娘正遐想连篇呢，忽然听到蓝氏的声音。
“我相信小牡丹说的。”沈鹤翔考虑得更多的是道德上，而蓝氏的考虑则更为直线：小牡丹是她唯一的孩子，她绝不允许任何人或任何事伤害她。
这事要传出去，小牡丹肯定得背上刻薄寡情的名声。对于女孩子来说，名声是最重要的。因为哪家夫人都不愿意娶有这种恶名在外的媳妇。
此刻，蓝氏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小牡丹的名声绝对不能被这件事带累了！
“夫人，您也是听到两位大夫的话了。”奶娘提醒道。
“我不管两位大夫说什么，我只知道‘我的乖囡，绝不会是信口雌黄之人’！”蓝氏决绝地道。
“娘亲，谢谢你信我！”沈魏紫激动地投入蓝氏的怀里。
要是前世婆婆对她百般挑剔时，娘亲还活着就好了，她一定会冲到朗家为她做主。哦，不、不、不，重活一辈子，她再不要让娘亲耗费精力来为她做主了！
她要努力地成长，长成参天大树，长成娘亲的依靠！
对，就这么干！沈魏紫站直身体，挺直小胸膛。
她这软糯糯的小模样，让蓝氏的心都快化了呢
“傻孩子，说什么谢，”蓝氏摸摸她的头发，慈爱地道，“我是你娘亲啊，当然要站在我女儿这边了！”
这么好的娘亲，前世自己却没有福气长伴在她的左右。沈魏紫怔怔地望着蓝氏，眼泪汹涌而至。
“这、这是怎么了小心哭成大花脸。”蓝氏摸出手帕为她擦泪，柔柔地道。
“大花脸就大花脸，反正我不怕。”沈魏紫吸吸鼻子。
“变成大花脸就不漂亮了，乖囡别哭了啊。”沈鹤翔看得心痛，也凑过来劝说。
“阿爹坏！”竟让不能像娘亲那样无条件信任她。沈魏紫心中委屈，将头埋在蓝氏的怀里，不理她的阿爹。反正她这会儿才九岁，还有任性的权利。
“都这么大了，还说什么孩子话！这眼睛一眨就得及、及……”及笄了。这眼看就快及笄了，要是坏名声传出去，还能说一门好亲事吗沈鹤翔心里既担心，又舍不得，一时竟说不下去了。
“哼!”蓝氏也学着女儿，瞪了沈鹤翔一眼。
“我说你也不劝劝”沈鹤翔一向爱慕蓝氏，堪称是不二色的绝佳代言人。此刻见被她这似怒非怒的瞅着，骨头先酥了一半，说话也不硬气了。
“我家乖囡才九岁，还小呢。”沈魏紫赌气，抬手捂住沈魏紫得多，“不想理你阿爹，就别理！娘都听你的。”
“你、你怎么也跟着赌气上了”沈鹤翔讪讪的。
胡绯石算是看明白了，这状元爷家就是小牡丹吃娘亲、娘亲吃沈鹤翔，一环扣一环。没想到前世板正明理的沈太傅，原来竟是个妻管严。
“哈……”他越想越有趣，忍不住笑出了声。
“小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沈鹤翔还以为胡绯石在嘲笑他呢，顿时拉长了脸。
“太傅的脸比驴长”，这回可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沈鹤翔是一张长脸，拉长了后就更显得长了。胡绯石不禁莞尔。
“沈某正要处理家事，贤侄父子还请回吧。”沈鹤翔心中更恼怒了，索性下了逐客令。
“事情涉及谋杀，这可不是什么家事。”胡绯石笑道。
前世，蓝氏悄无声息地死在老家的，并不曾跟着状元爷进京。这一世，一切都不一样了。胡绯石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改变，却知道不管她说什么，自己都愿意信她！
世人都说“男人帮理，女人帮情”，状元爷夫妻在这件事上的表现，很好地解释了这点。
不过对于胡绯石来说，重活了一世才找到她、才能守着她，他的理、他的情，唯她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