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崖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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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栩与雪梅睁着眼睛到天亮，城门打开之后，掌柜的带着二十号人分开出了城。眉州官道外面，烧焦的棺木，鲜红的土地，被尖刀砍碎的马车，无一不预示着这里经历过一场大战。
地上的没有了尸体，只剩红色的土，周围开始围满了来往的百姓，指着官道议论纷纷，饶是如此官兵还未到达。百姓们议论纷纷，“昨日听我那傍晚进城的侄子说，官道外面发生了大事，满地的鲜血淋漓，细看还看到人的残肢断骸，还有烧焦的棺材，可怕的很，他跟我说我还不信呢，这不一早就出来看热闹来了。”
“怎么官兵还没有到啊，这里这样可怕也没有人来调查一下。”
“嗨，调查什么呀，说不定就是官府做的，不然若是昨日到现在官道怎么一个巡逻的士兵都没有啊。”
“是啊，是啊，也不知道死的是谁，太可怕了。”
乔装的赤栩与雪梅看到被烧毁的棺木，与触目惊心的地面也愤怒不已，赤栩抓剑的手已经青筋暴露了。百姓正讨论着，突然被马匹嘶叫的声音吸引了，循声望去一匹雪白的快马上正是一个翩翩公子，不是王望舒又是谁
赤栩顾不得身份暴露赶紧迎上去，“公子，求公子救命啊，我家小姐失踪了，现在不知去向，明月楼的掌柜把周围都翻遍了还是不见踪影。”
原来王望舒在去沧州的途中接到情报说眉州似有异动，唯恐苏梦寒出事所以又立刻折返回来，没想到就看到了眼前这样毛骨悚然的场面，“这附近没有藏人的地方，是不是被抓了若是只为刺杀，此刻应该是看到尸体的，没有尸体应该还没有出事。”
赤栩已经哭了出来，“不可能是抓人，杀手们下了死手，还有，还有一个地方，黑水崖，小姐让我走之前，他们已经有点靠近那个地方了。”王望舒不敢耽搁，转身快马奔向黑水崖，赤栩与雪梅紧跟着他。
崖边阴风阵阵，乌云遮日湿湿冷冷的完全不似外面那般暖和。王望舒策马来到黑水崖，沾血的银月戬插在了地上，戬上挂着苏梦寒贴身的香包，地上还有血迹斑斑，杀手们似乎有意告诉他们，人已经跳崖自尽了。
赤栩与雪梅赶到这边来也看到了孤零零的银月戬，赤栩拿起了香包，是苏梦寒最爱的腊梅味道，每年的冬日苏梦寒会种上一大片的腊梅，梅花开了她就会命人摘下来制成干花放在香包里，香包里还放着一个月亮形的银器，那是金卓玛送的，苏梦寒从不离身。
赤栩从香包里倒出了银器，沉默地留下了眼泪，雪梅跪着已经哭得不能自已了，她还是没能赶上小姐的最后一面，“小姐，雪梅给你尽忠了。”说罢雪梅便想跳下黑水崖为苏梦寒殉葬，赤栩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小姐生死未明，你尽什么忠，我要下去找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赶来的明月楼掌柜的劝她，“姑娘，黑水崖深不见底，终日瘴气满布，功力不够的人下去不用片刻就会被毒死的，从未有人下去了能上来过，姑娘不要做无谓之举。”
赤栩不管这么多，“我一定要去，小姐可能在等着我去救她，我不能辜负了她。”雪梅也抹了抹眼泪，止住了哭声，“赤栩说的对，一定要下去救小姐。”
王望舒望着崖底一直沉默地站着，他不敢相信，也不想相信，那个狡猾的少女，心机深沉的不似十六岁，怎么会轻易地死去呢“我下去，你去找绳子来。”崖底不知深浅，即使轻功再高不借助外力根本无法上下自如。
掌柜的听闻已经跪了下去，“公子别冲动啊，这等事情还是让兄弟们来做就好了。”
王望舒不想做无谓的牺牲，“快去准备，官兵很快就会到了。”掌柜的只好称是了，二十几位兄弟到附近的树上找到了许多结识的藤蔓把它们绑在一起打了死结，做成了一条结实的绳子，又把绳子的一头系在了一颗粗壮的大树上，藤蔓起码长百米，饶是如此怕也是不够的。
赤栩想与王望舒一起下去，王望舒阻止了她，“你功力不够，若是待得时间长了会中毒，我会把你家小姐带上来的。”
赤栩与雪梅跪下向王望舒致谢，“公子大恩大德，感激不尽。”
王望舒没有多说什么，把藤蔓绑在手里飞身向黑水崖跳下去。崖底真实深不可测，王望舒下去了半刻，藤蔓已尽了，瘴气密布于半空中，饶是王望舒有神功护体也有些顶不住了，突然一阵风吹过，瘴气散去了许多，朦胧中已经看到了崖底下的树林密布，一片林林绿绿的密林绵延数十里。
王望舒眼看到底了，想飞身下去，突然他就看到了密林中的浅蓝色衣衫，上面布满了血迹，细看之下，另外一边的树上也挂着血肉模糊的衣衫与血迹，上面还有乌鸦盘旋着，在啃食着腐肉。
王望舒挂在藤蔓上，不敢下去面对这一切，那浅蓝色的衣衫正是苏梦寒穿过的样式，乌鸦啃食着她的肉身还有鲜血冒出，她的身体被树枝刮断成了两边，这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他的眼前，他该如何面对。眼见乌鸦又想盘旋下来啃食，王望舒出手就把方圆几里的鸟都震碎内脏，突然之间鸟鸣之声就停了。
王望舒颤抖地把两块尸体放了下来，脸上已经被啄的模糊了，连眼球都被叼走了，身形与模糊不清的五官都可以判断出，这个人是苏梦寒。
王望舒脱下了外袍轻轻地尸首卷了起来，跪在地上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他从未像今天这般懦弱无助，苏梦寒死了，死透了，他记忆中的那个女人死了，他前几日还见过她熟睡的模样，今日却要面对她的死亡。“我不该走的，我该一直守着你，我没有跟你说出口，难道你也不明白我的心意吗。为什么你要无声无息地走了呢，为什么不等等我，只要你说一句，我什么都可以为你做，你为什么，为什么.....”
王望舒想抱起尸首，才发现尸首断成了两边，他能抱住的只有散碎的尸骨，他情难自抑趴在尸首上默默地流着眼泪。王望舒哭了良久，他终于抬起了头，“你睡吧，好好地睡一觉，那些伤害你的人全部都会为此付出代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