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二十一 各种姻缘（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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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雪贤道,官媒一来他就通知了余又恒,照理说又恒在王府外也有别的住处,提亲这种私隐之事也该在自己家里,只是他总在王府当班,十天半个月才回自己那个住处看一看，官媒没有办法便只好敲了王府侧门。
“余侍卫孤身一人,并无父母兄弟在身边，想必王爷知道了此事,必定十分乐意为他做主。”
“咳。”董大夫掩去自己狗血的笑意，“那是自然。”
他又问来提亲的是何人，顾雪贤只道媒人说的不清楚,他已经派人去查，乾阳城不大，想必今日太阳落山前就该有结果了。于是董宁宁便叮嘱他，说自己外出回来便要听结果。
所谓事有缓急轻重，对又恒的婚事再感兴趣，当务之急却是寒枝的身体，董宁宁很快便坐了马车，拉上自家小厮，往安顺堂去。
自从他去红帽子营开课后，安顺堂已经有日子没去过，贾家父子则是晓得他与肃亲王关系暧昧，不敢轻易招惹，对这位名誉徒弟开小差的行径自然就不苛求，此番他突然出现，倒是让贾凤亭吃了一惊，赶紧叫一个小学徒给他端茶倒水。
董宁宁四下里看了看，除了原来负责打杂的小孙，安顺堂里又多了一个梳着童子头的男孩儿。贾凤亭见他打量那个童子，便笑着解释：“托子静的福，安顺堂如今也算小有名气，生意比往日好了许多，父亲与我实在忙不过来，我便收了这孩子做徒弟，教导些草药医术，分担些活计。”
董宁宁再问下去，却原来那次外头误传安顺堂“专治不孕不育”，街坊邻里口口相传，倒似真的一般。起先贾家还对外解释，后来经不住流言越传越远，越传越广，光是解释已经拦挡不住，贾宗徳便道，索性由它去罢。但是老头脾气最倔，如何肯担虚名，深觉安顺堂不可成了那等名不副实的江湖骗子，卯足了劲开始钻研如何治疗久不成孕。
当日董宁宁曾经给他看过解剖图，说过一些现代医学概念上不孕不育的原因，老头也当之无愧医学鬼才，短短数月竟就小有成果。也不知真的是方子起了作用还是运气太好，邻居家两个妇人，一个是成婚两年没有动静，一个是生了第一胎后十年了不曾再孕，到安顺堂把了脉开了方子，先后都有了身孕。
如此一来，安顺堂在女科上的名气愈发响亮，甚至一些高门大户也派了下人来偷偷讨要方子。
贾宗徳年轻时受过不少白眼，对权贵人家直觉没有好感，再者他能有这番作为董宁宁的解剖图功不可没，便道治病的方子是自己小徒弟董铭的家传绝学，他这个师父不好替他外传，将那些人家一一谢绝。
对方听了贾宗徳的借口，免不了要询问他的小徒弟是何人，几番打听下来得到的结果无不是——董铭，字子静，肃亲王府门客。
肃亲王没有娶亲，又有个荒唐的名声在外，贵妇们自然不好直接问他讨要方子，有些人便叫自家夫君去与肃王商量。
奈何递帖子去王府吧，递多少回都是石沉大海，想上朝的时候拦截吧，肃王殿下那是来也一阵风去也一阵风，眼一花就没影儿了，比见皇上还难，于是安顺堂照样生意兴隆，董宁宁那边却是暂无下文。
董大夫听完贾凤亭的讲述，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很是得意。总算自己这个穿越不算太失败，想来那两个喝了药就有孕的妇人也是穿越外挂的结果。
贾凤亭说完这几个月的事，往内间里看了眼，回过头低声道：“期间也有人听说了你义姐的事，来找父亲提起接生，只是你也知道……若是待会儿他说了什么，你不要放在心上便是。”
董宁宁心领会神，微微一笑。
对贾宗徳，或者说对这个时代的大夫而言，把脉开方才是正经事，哪个大夫若是有接生的名声在外，可算不得喜事。
贾凤亭又叮嘱了他几句，这才让他进去见贾宗徳。
贾老头看起来精神奕奕容光焕发，看到小徒弟来访稍稍表示了些喜悦，更多的还是端着师父的架子与他训话。
红帽子营的事老头儿是知道的，问了几句开课的内容，表示了一下关心也就罢了。毕竟他只是民间大夫，军中乃至宫中的事他过问不了，也不想操那个闲心。
董宁宁则是先好一阵溜须拍马，把贾凤亭告诉他的那些事再翻个花儿地说一遍，极力赞誉了师父老人家的本领智慧，然后又把太医院里的大夫贬了个十成十，直道比起师父来连个脚后跟也追不上。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饶是贾宗徳明知他故意也撑不住笑了出来：“行了，这回来却是为了甚么事？”
董宁宁便把寒枝的事说了。
贾宗徳听罢，捋着胡子哼了声：“莫道老夫事后诸葛，之前看你那个小厮就十分不像样，哪里有点好人家孩子的样子。”
董宁宁有求于他，即便心中不满也忍下了，只问能不能劳动师父给寒枝把把脉，配个调养的药方。
寒枝以前再不堪，如今也是肃王府的小厮，说出去也是挺得直腰杆的，是以贾宗徳也就过个嘴瘾，叨念了几句便叫人进去。
把好脉，董宁宁把顾雪贤给的那个方子也请贾宗徳过目了一遍，老头看罢连连摇头：“这方子固然吃不死人，也无甚用处，太医院那帮老东西是越发不中用了。”用他的话说，想要凭这个方子续命，简直是痴人说梦。
他将那药方当废纸团成一团扔了，另外写了一张。董宁宁忙又问，可有什么饮食起居上的注意事项，或者什么食物比较有益。贾宗徳便如此这般叮嘱了一番，其他的则说百无禁忌。
董大夫看了看寒枝，深以为有的话还是要问清楚得好：“那师父，若是成亲后的房中之事……”面对贾宗徳，他到底还是用了比较委婉的说法，要是换个时代，他就直接问能不能上床做ai了。
贾宗徳眉毛一扬，似是没想到会问到这方面上，寒枝则一下子手足无措，满面桃花。
“这个么……”老头摸摸胡子，“若是适量，能够采阳补身，也是不错的。”
董宁宁一听，若有所思地盯着寒枝，脑子里想的是：采阳补身要怎么个补法？难道……要把那个喝下去囧？好像很邪恶的样子……
寒枝哪里敢看他，垂着头满地找地缝。
贾宗徳本来是很学术地在和徒弟讨论，看董宁宁的眼神十分诡异，便重重咳嗽了一声，道：“铭儿啊……”
董大夫连忙把思绪从不纯洁的地方拉回来：“是，师父请说。”
贾大夫倒是的确有正事要和徒弟说，先让局促不安的寒枝出去了，才悠悠道：“你师兄或许已经与你提起，安顺堂这几个月来在女科上的名气大振。”说着，他停下看了看董宁宁。
其实贾宗徳始终担心，自家这个名气会不会是肃王为了小徒弟而有意为之，若是如此，安顺堂牵扯其中便十分麻烦，但看徒弟淡然懵懂的样子，估计是和他没多大关系，贾老头稍稍安心。
既然此事没有肃亲王府的推波助澜，贾宗徳便可以放开手脚施展医术。
说到底，子嗣传承放到哪家哪户都是大事，从市井街坊到深宫后院，从年少夫妻到一族长辈，无不希望能够多子多孙兴旺家族。只是此事放在民间还简单些，一旦牵扯到高门大户甚至天家……贾宗徳青年时便没少在太医院听到看到，这会儿安顺堂有了治疗不孕不育的名气，只怕弄得不好就是祸事。
他把方子假称“董铭家传秘方”的事说了，委婉地提醒他，目前之所以太平无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董宁宁现在居住在肃亲王府内，而肃王又以率性不羁闻名，单看他至今未婚就晓得他不是恪守规矩的人，普通官员轻易不会来招惹，但凡事也要防着一二。
董大夫不过面上年轻，底子里毕竟是三十岁的成年人，一听贾宗徳的话就明白他所图为何。
趋利避害，人之常情，董宁宁便宽慰老头：“师父只管与人看病，万一遇到什么事，叫师兄来找我就是了。”
贾宗徳抚须不语，在徒弟肩头轻轻拍了两下。他一向不屑与权贵结交，这下暗示希望危急时刻能够仰仗亲王府威风，实在有些难堪，面对徒弟也说不出更多。
董宁宁心里还记挂着顾雪贤所说的“提亲”一事，对老头的内心矛盾无意安慰更多，抓了寒枝服用的药便匆匆告辞。
回到王府时辰尚早，顾大总管恰好外出办事去了，董宁宁无法，只好耐着性子等待。一直等到肃王下朝回来，两人用了午饭，又过了一个时辰，寒枝才来禀报说顾总管求见。
肃王此时已经听说了求亲的事，他虽然比又恒还小一岁多，但一向自视为众人家长，见顾雪贤进来，便哈哈一笑，问道：“快来给本王说说，倒是哪家如此胆大，敢来王府提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