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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庞义问他，李恢心头一喜，这件事跟自己也有莫大关系，既然在此军中任职，军队的去向将决定他的命运，所以不得不早做打算。
“将军，常言道狡兔三窟方可高枕无忧，如今益州局势不明，应当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这话已经说的很明显了，是个人都能听出其中意思。
对方的话不无道理，刘璋继承刘焉遗志，尚不能总领益州维护地界完整，更何况初出茅庐的刘循，若是时局有变，没有抓住机会，说不定就会被大时代所淘汰。
“那依德昂之见，本将军的三窟又在哪里呢”
“一窟朝廷，二窟张鲁，三窟嘛，自然是南方袁尚！”要换成别人，敢在益州将军眼前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早就被喝出去一刀砍了，现在李恢是庞义最信得过的人，自然可以关起门来说心里话。
“望德昂详解！”其实对方所说之言他也时常考虑过，但有些地方还是没有想明白，包括依附这些势力之后的利弊，他想听听李恢的高见。
“朝廷对将军来说终究是正统，一但益州乱局不可收拾，把守险关占据巴西，跟着天子干是个不错的选择，至少在名义上是站在最高处，谁若轻兵来讨，都是谋反之罪，此其一窟也！“
“还有呢”见对方说得头头是道，庞义不禁继续问下去。
“张鲁虎踞汉中，粮草颇丰，北面又有阳平之险，若到万不得已之时，可与之并伍，南可进兵吞并西川，到时候将军立得头功，他不得不高看您并委以重任，此为二窟也！”李恢在帐中昂首阔步，同时来回抚摸腮下青须，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那第三窟呢”前面两窟都理解清楚了，庞义继续追问道。
“袁尚虽然不比曹操，却能降伏刘备这种枭雄，实力不可小觑，将军若是与他里应外合，总比跟着刘家一起覆灭好！”三个窟窿都分析完毕，就看对方如何选择，李恢观察着庞义的表情，似乎有意在引导他。
三家似乎都有优势，庞义听了之后也不知该如何选择，于是又将脸转过来，当然是在征求对方的意见。
“朝廷势力离这里太远，曹操虽然兵马实力天下第一，却触手不及，而张鲁与刘家父子恩怨颇深，将军若投之恐其不敢轻信。”说到袁尚的时候，他沉默了一下，然后不再言语。
这显然是不言而喻，只是庞义有些疑惑，李恢和袁尚无亲无故，为什么会替他说好话。
“听你这么说，我应该投靠袁尚了”庞义装作听懂的样子。
“那到不一定，看时局发展，哪个窟好钻就钻哪个窟！”李恢只是洞悉全局，并没有明显倾向，也不想被上司误会。
庞义点点头，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心里不免有些愧疚。
“惹袁尚出兵攻打成都，那时我们便相当被动了，救的话汉中军便会趁机来攻，不救又恐主公怪罪，哎！”光想想以后的处境庞义都觉得难，他这个位置真是进退不能左右为难。
“成都加锦竹有十几万人马，袁尚区区四万人不到，我们到时可静观其变，若屏障不失便按兵不动，张任、李严真守不住绵竹，死抗也不会有什么太大意义了！”
“也对，果真如此的话我们便改旗易帜，替袁尚守住葭萌关防止汉中军闯进西川来！”庞义拍手叫好，不禁站起身来握住李恢双手，不愧为军中智囊。
庞义突然停止住动作，似乎又想到什么。
“你说李严为什么会欣然授命去守绵竹，难不成他也想…”
“李严刚刚上任，只是想表现一番罢了，必不敢如此行事，况且又有刘阐在其身边监视！”他不相信对方有这么大的魄力。
“嗯，有道理！”庞义再次认可。
每件事情对方都分析得头头是道，不得不让人佩服之至，这位属下确实难得。
两人聊了许久，都不想分开，仿佛许久未见的知己，可是时光流逝如水，已是漫天浮霞之时。
“将军，军士们练操完毕即将归营，我要前往训话，时候也不早，在下便先行告退！”见帐外光影暗淡下来，庞义哈欠连连，也不敢作过多久留，于是拱手告别。
“也罢，忙了一天军务，都累了，安顿完部队你也好好休息，别太劳累！”说完又打了个哈欠。
李恢离开帅帐，急匆匆往自己军帐走去，此时哪有什么训话，士兵们都开始升火做饭了。
“将军，您的晚膳放在书案上了！”帐外卫兵见他回来，堆满笑脸说道。
“嗯，好，谢谢！”李恢在军中没有一点官架子，对底下士兵也非常客气，大家相敬如宾。
他坐回书案旁将占道的饭菜移开，抽出纸笔来。
突然忆起当年那个夏天，清水湖畔鹅卵石铺地，几只闲鸭游过拱形石挢，一男一女站在桥洞两边，他们目光交织于一处。
男子透着书生意气，女子似刚刚出阁之小姐，偶遇在布满粉色荷花湖央。
之后的日日夜夜，每天都让人流连忘返，沉浸在你浓我浓。
“德昂，你何日能举孝廉，哪怕区区县官，我亦愿屈身随你，只是这一日日牵肠挂肚，要等到几时”
“我，我正在努力，不过，你的身份太尊贵，只怕就算入了仕，你父亲也未必会答应这门婚事。”书生心里很急，却一点办法都没有，明知道不可能，为什么还要苦苦挣扎呢，到头来两个人都痛苦。
“只要你有决心，我便不怕，哪怕支身离开那个夲不属于我的家庭！”
“再等等吧，最近我寻到一位很厉害的先生，有了他指点，定能举我为孝廉！”
女子回去之后左顾右盼，最终等来了迎取自己的大花娇，可惜，不是她要的那顶。
对方来头不小，不嫁还不成，于是在父亲的苦苦哀求下放弃了漫长等待决定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而书生却躲在无人看见的角落擒泪相送，这是预料之中的结果，不得不去面对。
也许只有失去才更加希望拥有，过去那个庸懒无边的书生奋发图强，凭一己之力获取了功名，如今还混迹于当年高不可攀的大人物身边。
可惜这世间没有回头药可吃，过去的再也回不来。
李恢放下手中墨笔，他突然感到词穷了，一位数年未见的故人，谁知已变成何种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