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敲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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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炎热无比，夜晚被海风一吹，又冷入骨髓，章始他们趁着夜色赶回了坞堡，等回坞堡的时候天边已经放亮了，一行人满脸疲色，各自回屋睡觉。
等章始睡了一个饱觉之后，铃铛笑嘻嘻地抱着一个花瓶进来，里面插了鲜艳的腊梅：“县主，你总算醒了，马大人在花园里已经喝了几壶茶了。”
章始一惊，从床上坐起来：“出什么事了”
铃铛把花瓶放在桌子上，绕过屏风去拿章始的衣服，替她更衣：“马公子是来辞行的。”
章始的心才放回到肚子里，换了衣服，吃了几块点心垫肚子，然后精神抖擞地去见马元清。
今日的天阴沉沉的，就算是花园里也显得有些萧索，马元清果然在喝茶，远远地章始就说了一句：“要辞行也不让人把我叫醒，你怎么没有补觉”
听到章始的声音，马元清抬头看向章始，见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一张脸洋溢着朝气，他站起身：“县主。”
章始笑嘻嘻地摆了摆手：“你回去一定要替我感谢郡守，这次多亏了他派了你这位得力将军才剿灭了流寇，让平兴县恢复了安宁。”
马元清面有赧色：“县主谬赞了。”
章始走了桌子旁边，指了指凳子：“我们坐下说话。”
马元清的心情似乎有些沉重，他坐在凳子上不言不语，章始给他倒了一杯茶：“元清这次回苍梧后可有何打算”
马元清茫然地摇了摇头，他的确没有任何的打算，前路显得格外的虚无缥缈，只是他已经成家，不管他想不想，父亲肯定会去京城给他谋个缺，捉拿万修对他来说已经力不从心。
章始面带微笑地看着他：“没关系的，有时候路走着走着就有了，希望我们有缘还会相见。”
“有缘再见。”
马元清离开之后，章始也没有在坞堡久呆，直接去了衙门。
文起这几日忙得团团转，牢房逼仄，里面关着几百号人，整天吵吵闹闹的，书案上的供词堆得高高的，听到县主来了，他急急忙忙地去迎：“县主怎么来了”
章始脚步松快，见文起胡子拉碴，身上的官服也是皱巴巴的，便说：“来看看你这边的情况，反正这几日也没事。”
文起直接把章始请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让人奉了茶，供词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他拿给她看：“这些日子的一桩桩一件件都交代了，已经派人去寻那些女子的下落了，给各地也发了文书。”
章始看着上面陈列的文字，每一桩都是一件惨案：“可有阻力”
文起一脸凝重地点头：“那些接头的人牙子都杳无音讯了，增加了寻找的难度。”
首先是章始的权利有限，然后是人手有限，所以很多事情都无法全力地开展，遇到阻力也是必然的，她皱眉沉思，良久才说：“先尽力派人去找，能找到多少是多少。”
文起心中沉重：“就算找到了他们不放人怎么办”
倘若不放人，那就只能刀剑相向了，这是下下策，章始的手轻轻地摆弄面前的供词：“从今日开始，平兴县内的乞丐、赌坊、明娼暗妓全部进行大清除。”
文起一惊：“此举恐有不妥，只怕会闹得人心惶惶。”
章始面色无常，声音冷酷：“我说过，如果他们不配合的话我就只能连根拔起了。”
文起一脸担忧地看着章始，此举太过刚硬，杀人一千自损八百，的确不是上策：“事缓则圆，我们可以徐徐图之，手段尽量和缓一些。”
“和缓”章始一声冷笑：“那些人的手段何尝和缓过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文起见章始意已决也没有再反对，因为他知道她的性格是何其的执拗：“那我这就派人去处理。”
“去吧。”
文起退出去之后，屋子里就剩下章始一人，她起身站到窗边，外面乌云密布，那些人躲躲藏藏，那么她就敲山震虎，他们躲着自己，自己就让他们主动找上门。
春寒料峭，一行马车行走在官道上，空中飘着牛毛细雨，景泰身穿蓑衣头戴斗笠骑着马从远处而来，停在一辆马车旁边：“公子，前方五里就是长沙郡的城门了。”
“嗯。”一个淡淡的鼻音是马车里传出。
气温陡降，马车里点了暖炉，刘子鸾穿一身单衣，手持书卷，眉头微锁，离建康越来越近，他的心就越发忐忑，建康，阔别已久，别来无恙。
车帘子突然被掀开，露出景泰那张湿漉漉的脸，他已经脱掉了斗笠和蓑衣，但是头发和衣裳还有打湿了，他却并不放在心上，进了马车，突然压低声音说：“王爷，我已经安排好了。”
刘子鸾眉头微挑，疑惑地看着他：“什么安排好了。”
景泰一惊，不可思议地看着刘子鸾：“不是王爷要去逛女闾吗我提前去打点了。”
刘子鸾这才恍然大悟，他的确说过这件事情，只是最近都在赶路，把这茬子给忘记了，便点了点头：“往常只在书中看过，说女闾让不少文人才子流连忘返，本王倒要去看看是何种人间仙境。”
景泰见刘子鸾义正严辞地模样，嘴角抽抽，急急忙忙就要出去：“我让小厮进来伺候。”马上到城门口了，小厮要伺候王爷更衣束发。
刘子鸾见景泰落荒而逃，觉得莫名其妙，倒也没放在心上。
车队进了长沙郡直接进了一间院子，那院子闹中取静倒是不错，这几日下雨，刘子鸾都窝在马车里，浑身都呆得有些疲乏了，稍微休整了一番之后就和景泰往女闾里去。
华灯初上，烟雨蒙蒙，青石板湿漉漉地反着光，路上行人很少，但是穿过几条街之后，就恍若闯入了另一个世界，路上马车来来往往，灯光是暧昧的红色，空气中都是胭脂味，远远近近都是情欲的气息。
景泰看刘子鸾不动如山地坐在马车里，身子不自在地动了动：“王爷，我们要准备下车了。”
刘子鸾看了他一眼，点头。
马车在女闾的门口停着，景泰递上了拜帖，女闾里立刻有人撑了伞出来迎接：“公子里面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