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痴心不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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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亲自派出专人去查洛家医馆着火的事情，这在别人眼里是何等尊贵的殊荣。
可是在卫莲生和沈雀辞眼里，这就是另外一回事情了。
沈雀辞的伤势很重，勉强坐一会儿就觉得背上的伤口撕心裂肺的疼。洛怀仁醒来后日夜不离她的身边照顾着，熬药都是自己守着炉火，不肯松懈半分。
因为伤势的原因，沈雀辞只好住在了卫王府，卫莲生一早就吩咐了王府上下的人，她的院子里不能随意进出，所以眼前能看到的都是自己人，也不用太多防备。
“这药虽然苦，但你要坚持喝才行。我已经让梨黛多买了许多蜜饯回来了，这次可不能由着你使小性子了。”
洛怀仁蹲在小炉火前，认真的用扇子扇着碳火以此来控制火候。嘴里却没个消停的，一直断断续续的念叨着。
沈雀辞斜斜地靠在旁边的软榻上，略有些委屈说道，“良药苦口利于病，师兄唠叨也利于病。”
“我这不是唠叨，这是医嘱，谨遵医嘱，懂吗”
“懂”沈雀辞无奈地应了一声，抬头就看见梨黛从外面进来。
“主子，卫王爷说这两天要带人查案不能回王府，让您多将养身子。”
沈雀辞皱眉道：“皇上派了谁查这件事”
“听说是大理寺卿洪宇洪大人。”
大理寺卿…那是直隶属于皇上控制的组织，全国上上下下，只要皇上想知道的都可以借着大理寺卿的手查到。
但真正负责这起这件事的人是卫莲生，洪宇只是助手。
皇帝想查的，不是洛家医馆为什么会失火恐怕是卫莲生的实力。
“我们的人查到线索了吗城中最近可有大量购买桐油的人。”
梨黛点点头，从就中取出一张小纸条来。“暗桩查到了城中最大的桐油商家，按照您的想法，普通贩卖桐油的商家就算加上存货也不会一口气拿出那么大的量，这是那家店半个月内比较大笔的桐油买卖记录。”
沈雀辞侧了侧身子，努力找到一个最舒服的角度，结果梨黛手中的纸条看了看，睫毛颤动之下，一双如明月般皎洁的眸子，逐渐变得寒冷。
“燕氏…”沈雀辞轻声呢喃了一句。
梨黛点了点头说：“是的，洛神医和小画眉都说，那晚闯进医馆的人，衣袖上都有燕氏的族纹，只是燕云辉为何要对医馆下手呢”
“是啊，为什么呢”
洛怀仁在三清城中生活很多年，他洛神医的名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燕云辉没有理由，也没有动机要去杀他的。
但是桐油…
沈雀辞低头跟自己手中的纸条，这么多的桐油，别说是刷遍燕氏出海的船只，就是从北漠一路刷到三清城都还有富余的。
“醒了，别想了，先把药喝了吧。”
洛怀仁但着热气腾腾，新鲜出炉的药走了过来，沈雀辞立刻没了心思想那些事情，使劲拽着梨黛的袖子。
“蜜饯呢你不是出去买蜜饯了吗”
梨黛一拍脑袋，“哎呀”一声。“我走到门口的时候碰见王爷，他让我回来给您带话，我就忘了！我这就去买。”
说着话，梨黛转身就往院外跑去，沈雀辞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已经看她的衣角消失在自己视线之中。
“忘了！”沈雀辞看着梨黛离开的方向欲哭无泪，只能转头对洛怀仁哀求道：“师兄…要不等会儿再喝”
“不行，这就要趁热喝才行，凉了就不管用了。”
“可是…”
“给你。”
就在沈雀辞脑子里飞快盘算自己要找个什么理由抵挡一阵的时候，洛怀仁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来。
沈雀辞疑惑地接过来，打开一看登时愣住，对洛怀仁竖起大拇指。
“看来师兄为了让我喝药，准备得很充分嘛。”
洛怀仁不说话，把药碗往她面前一递，面无表情的样子颇有几分铁面包公的样子。
躲是躲不掉的，沈雀辞暗叹一声，一咬牙接过碗，深吸一口气仰脖子咕咚咕咚地喝完药，然后眉毛立马拧到了一起，胡乱地抓了一把蜜饯往嘴里塞。
“你这些年什么苦没吃过，每次都必然栽在这药碗上。”
洛怀仁搬了个凳子坐到她身边，忍不住感叹了两句。
“人嘛，总是有一怕的。”沈雀辞嚼着嘴里的蜜饯，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便问道：“这不是我之前常吃的那一家吧。”
这味道和她之前常吃的不同，似乎还有些很淡很淡的中药味道，虽然尝不出来苦，但沈雀辞能肯定，这蜜饯里掺了别的东西。
“看来师父常夸你聪明不是没有原因，这是我自己做的，里面用了几味药，能让你好得快一点。”
良药苦口，沈雀辞是学医的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要把苦药揉进蜜饯里，还能让人看不出来一点点苦的味道，想必也是费了很多功夫吧。
想到这里，沈雀辞垂下眼眸，心中有些惭愧。
“师兄，谢谢你对我这么好。”
洛怀仁看着她的样子，苦笑一下，“傻丫头，你是我师妹啊，我不对你好对谁好呢我知道之前的事情是因为你担心我的安危，所以故意和我说那些话的，你不是想推开我的，对吧”
没有人知道他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其实内心也十分挣扎。
纵然他是名动江湖的神医，可是在沈雀辞面前，无论是医术还是其他，他都没有什么信心。
沈雀辞还没回答，他又立刻说道：“再说了，你那天晚上那么拼命的救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忘的。所以啊，以后我对你的好，你就乖乖的受着，你我之间无需言谢。”
沈癫医一辈子只有三个徒弟，一个无情无爱一身轻，入了皇宫做了天下御医之首。
一个托身市井，守着自己想守护的人，痴心不改。
还有一个，身份来历成迷，七窍玲珑心却唯独不懂师兄对她的心。
洛怀仁望着阴沉沉的天，在心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转而看看身边吃蜜饯吃得一脸满足的沈雀辞，又觉得这样也挺好。
从今以后的洛怀仁，不再悬壶济世，他只想守着他的小师妹。生也罢，死也罢，终究是随了自己的心意，便不会后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