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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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虚宫琉璃瓦折射的仙光刺痛了阿修罗王残存的独目。 他低头看着跪在玉阶下的少年自己——那个刚被选为神道护法的阿修罗族天才，手中还捧着象征荣耀的八部众骨戒——突然发出癫狂的笑声。 六臂法相猛然膨胀，却在触碰到仙殿穹顶的瞬间被混沌青莲虚影绞碎成血雾。 “记忆囚笼” 紧那罗王指尖划过琵琶琴弦，奏出的灭世曲调竟化作实体锁链缠绕自身，“用我们最不堪回首的过往为牢，青帝陛下真是好手段。” 白石（或者说六翼仙尊形态的白石）立于万仙阵前，背后混沌剑气凝结的羽翼遮天蔽日。 他垂眸望着在仙光中消融的八部众，忽然抬手握住一片飘落的青莲花瓣。 花瓣触及掌心的刹那，整座记忆囚笼开始崩塌，那些辉煌的仙宫楼阁如沙画般溃散，露出混沌海真实的荒芜星空。 “不是囚笼。” 白石的声音带着三重回响，青帝、猴王、蓑衣客的虚影在他身后重叠，“是墓碑。” 最后一座仙殿坍塌时，七道璀璨流星划破混沌海——那是八部众燃烧本源逃逸的光轨。 白石没有追击，只是凝视着掌心逐渐黯淡的青莲印记。阿修罗王自爆前嘶吼的“往生舟”三字，与忽忽遗留的星图钥匙产生微妙共鸣。 突然，石化左臂传来钻心剧痛。夜叉明王的咒毒顺着青莲根须逆流而上，在他心口凝成狰狞的鬼面纹。混沌海深处传来铁链拖动的闷响，十二艘青铜巨舟破开星雾，船首像正是八部众的法相。 每艘舟上都站着百万身缠锁链的傀儡，锁链另一端没入舟舱，牵引着三百六十五枚眼熟的青铜令箭！ “这么快就动用家底了” 白石冷笑，骨剑轻点虚空。被混沌剑气侵蚀的星空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无数仙尊执念化作的怨灵从裂缝涌出，嘶吼着扑向青铜巨舟。最前方的夜叉明王舟突然调转船头，竟将同行的乾达婆王舟撞成碎片。 飞溅的青铜残片中，白石看见蓑衣老者的虚影在对自己颔首微笑。 “果然是你。” 白石撕裂胸口的鬼面纹，任由咒毒污染整片星域。青莲印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清光，在毒雾中硬生生撑开方圆千里的净土。 十二艘青铜舟在此刻同时抛锚，锚链竟是缩小版的光阴河支流！锚尖刺入净土的瞬间，白石看到惊悚的画面——净土边缘开始生长出庆王庙的地砖，混世妖窟的岩壁，甚至浮现出他幼年生活的白石村！ “他们要污染你的本源记忆！” 忽忽的声音突然从鬼面纹中炸响。石化左臂自动抬起，断劫钥残存的星纹在虚空勾勒出混世妖窟祭坛的轮廓。 白石福至心灵，骨剑贯穿自己的影子，剑尖带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三百六十五滴青莲露。 露珠坠地成阵，将十二道锚链尽数冻结。趁此间隙，白石纵身跃入最近的光阴河锚链，逆流而上直抵夜叉明王舟核心。 舟舱内堆积如山的青铜令箭突然活过来般竖起，箭簇指向他眉心齐声尖啸：“叛道者当诛！” 啸声穿透神魂的刹那，白石右眼突然淌出黑色血泪。混沌剑气自发凝聚成青帝冠冕，强行镇压暴动的记忆。 他伸手握住一把青铜令箭，箭身“齐天”二字突然扭曲成“烬”字，箭杆内传出忽忽撕心裂肺的吼叫：“快毁掉往生舟！它们在炼化轮回烬！” 舟舱地板轰然炸裂，露出下方沸腾的血池。池中沉浮的并非尸骸，而是无数枚跳动的心脏——每颗心脏表面都烙印着不同时期的白石面容！池底隐约可见蓑衣老者的钓竿，鱼线正缠绕着最中央那枚刻有“青帝”二字的心脏。 “原来轮回烬是这么来的……” 白石突然轻笑，骨剑插进自己胸膛。没有鲜血飞溅，只有汹涌而出的混沌剑气灌入血池。池中万颗心脏同时睁开竖瞳，发出的尖啸震碎了整艘青铜舟。 混沌海在此刻彻底暴动。剩余十一艘往生舟调转船头互相撞击，舟舱内倾泻出的记忆洪流将星骸冲成齑粉。 白石踏着崩解的舟板冲向血池最深处，指尖触碰到青帝心脏的瞬间，整片时空突然静止。 蓑衣老者的叹息在凝固的时空中回荡：“何必呢你每毁灭一次轮回烬，就往真正的囚笼迈进一步。” 白石捏碎心脏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滞：“那就在囚笼里烧出个窟窿。” 静止打破，混沌海核心区域坍缩成黑洞。当光芒重新亮起时，白石站在光阴河最初那片浅滩上，脚下是十二艘往生舟的残骸。 右眼的黑血凝结成咒纹，左臂青莲印记里传出忽忽虚弱的笑声：“干得漂亮……但看看你的影子。” 白石低头，发现自己的影子分裂成十二道。每道影子的头颅都是八部众的模样，而心脏位置跳动着青铜令箭的虚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