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海天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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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的根基既已稳固，李薇的目光再无旁骛，全力投向波涛汹涌的海洋。来自陈老礁和各方渠道的情报日益紧迫——“鹞王”麾下经过改装、配备了些许西式火炮的舰船已超过十艘，他们不再满足于劫掠商船，开始公然袭击沿海防卫薄弱的巡检司与小型水寨，气焰嚣张，其重返大陆、报复张氏工坊的野心昭然若揭。 朝廷水师虽已加大巡防力度，但茫茫大海，难以面面俱到。李薇知道，等待朝廷调集重兵围剿太过被动，必须主动出击，在她选择的战场，与“鹞王”做个了断！ 她不再隐藏实力，启动了酝酿已久的 “怒涛计划”。 舰队成型。 在漕帮与陈老礁的暗中运作下，一支由五艘经过加固、航速较快的中型海船组成的“张氏护航舰队”在泉州港悄然集结完毕。船上水手皆是重金招募的亡命徒与经验丰富的老水手，更关键的是，每艘船都秘密装载了两门通过澳门葡萄牙商人购得、并由工匠秘密仿制改进的轻型火炮（“弗朗机铳”），以及充足的“磁性吸附水雷”和烟雾弹。这支舰队的目的，并非与“鹞王”正面决战，而是诱敌、扰敌、创造战机。 情报为先。李薇几乎动用了所有海上眼线，不惜重金，全力搜集“鹞王”主力舰队的活动规律和可能的巢穴信息。最终，结合陈老礁的经验分析和多方印证，目标锁定在东海外海一片名为‘乱礁洋’的复杂水域。那里暗礁星罗棋布，洋流多变，大型水师舰船难以展开，却是“海鹞子”这类熟悉地头、船小灵活的势力理想的藏身和老巢所在。 请君入瓮。 一个大胆的诱敌计划被制定出来。李薇故意放出风声，一支装载着张氏工坊准备运往日本、价值连城的极品酱油和丝绸、瓷器的“重要商队”，将在特定时间通过“乱礁洋”边缘的一条“隐秘”航线。这消息半真半假，船队和货物是真实的，但其真正的身份，是武装到牙齿的“诱饵舰队”！ 借势雷霆。与此同时，李薇通过荣王爷，将精心准备的、关于“鹞王”巢穴位置、舰队规模、武装情况以及可能与西洋势力勾结的确凿证据（部分来自季先生事件的牵连和海上俘虏的口供），直接呈报给了皇帝信任的秉笔太监和兵部极少数高层。她的诉求很简单：张氏工坊愿为前驱，引诱“海鹞子”主力现身，恳请朝廷水师精锐随后掩杀，共除此獠！ 这是一场豪赌！赌的是“鹞王”对张氏工坊的仇恨与贪婪，赌的是朝廷水师的决断与效率，赌的是她麾下这支新生舰队在绝境中的生存与牵制能力。 深秋，东海，风高浪急。 “诱饵舰队”在李薇麾下最悍勇的船长指挥下，如期驶入了“乱礁洋”边缘预设的伏击圈。所有船员都清楚此行的使命，紧张的气氛几乎凝滞。 果然，次日拂晓，海平面上出现了憧憧帆影，数量远超预期！超过十五艘大小舰船，呈扇形包围过来，其中三艘体型明显大上一圈，侧舷露出了黑洞洞的炮口！旗舰上，一面狰狞的海鹞抓鱼旗迎风狂舞——“鹞王”主力尽出！ “升起信号烟！各船依计行事，散开！把他们引入乱礁区！”船长声嘶力竭地下令。 五艘“诱饵船”瞬间如受惊的游鱼，凭借其相对灵活的船体，毫不犹豫地扎向了暗礁密布、水道复杂的“乱礁洋”深处。同时，彩色的信号烟冲天而起！ “海鹞子”舰队果然中计，他们自恃熟悉地形，紧追不舍。炮声响起，水柱在“诱饵船”周围炸开，险象环生。一艘“诱饵船”躲闪不及，船尾中弹，燃起大火，速度骤减。但其余船只利用对潮汐和暗礁的提前勘测（得益于陈老礁的经验和李薇不惜工本的侦察），在死亡的边缘疯狂穿梭，不断用船尾的小炮和“磁性水雷”还击，虽难以重创敌舰，却成功地激怒了对方，将其主力牢牢拖在了这片危险的水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刻都如同一年般漫长。 就在最先中弹的那艘“诱饵船”即将被海盗跳帮，船长准备引爆火药与敌同归于尽的千钧一发之际—— 远方的海平面上，出现了密密麻麻、如同森林般的桅杆！巨大的龙旗在旗舰上猎猎作响！朝廷水师的主力舰队，接到信号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 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朝廷水师，以绝对的优势，对被引入狭窄水域、阵型已乱的“海鹞子”舰队进行了毁灭性的打击。炮火轰鸣，震耳欲聋，木质船板在重炮轰击下碎裂横飞，海面上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鹞王”的旗舰试图凭借其速度和火力突围，却被数艘水师战船死死缠住。混战中，那面狰狞的海鹞旗被炮火击中，燃烧着坠入大海。 当太阳西沉，海战接近尾声时，曾经不可一世的“海鹞子”舰队已然覆灭。大部分船只被击沉或俘获，海盗死伤殆尽，海面上漂浮着无数的碎木和尸体。 然而，在清理战场和清点俘虏时，水师将领却皱起了眉头——乱军之中，并未发现身份确凿为“鹞王”的尸体，也没有擒获任何一个符合其头目特征的人。 “鹞王”，再一次如同幽灵般，在最后的时刻，消失了。 消息传回岸上，李薇在短暂的胜利喜悦后，心头再次蒙上了一层阴影。 “又让他跑了……”她喃喃道。这场倾尽全力的海上决战，摧毁了“海鹞子”的根基，却未能摘下最重要的果实。 她知道，只要“鹞王”不死，这场纠缠数年的恩怨，就远未到结束之时。他就像一条潜伏在深海下的毒蛇，随时可能带着新的毒牙，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再次发动袭击。 海上的硝烟暂时散去，朝廷褒奖的旨意和赏赐如期而至，张氏工坊的声望如日中天。但李薇却感到一种深深的疲惫与警惕。 她站在海边的崖石上，望着那片吞噬了无数生命、也隐藏着最后谜题的大海。 “ ‘鹞王’……你究竟在哪里下一次，你又会以何种面目出现” 最终章的序幕已然拉开，但真正的终局，似乎依旧隐藏在未来的迷雾之中。李薇的征途，还远未到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