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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学军的耐心在王小虎冰冷的注视下燃烧殆尽。 “妈的,吓唬谁呢!”他吐了口唾沫,将棒球棍在掌心敲了敲,发出一声闷响,“给我上!先废了他那双腿!” 一声令下,离王小虎最近的两个混混狞笑着冲了上来。 左边那个是个瘦高个,手里的钢管在夜色中划出一道寒光,直奔王小虎的膝盖砸去。 王小虎瞳孔一缩,身体的本能让他向后急退。 他不是什么武林高手,这一退踉踉跄跄,险些摔倒。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瘦高个混混的钢管明明是砸向王小虎的,却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在中途猛地一偏,狠狠地砸在了他同伴的脚踝上! “嗷!” 另一名混混发出一声惨叫,抱着脚就跳了起来,还没站稳,脚下又像是踩到了一颗无形的弹珠,整个人失去平衡,一屁股摔在地上,脑袋不偏不倚,正好磕在一块石头上,当场就见了血。 “草!你他妈眼睛长哪儿了”瘦高个自己也懵了,他完全不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手腕一麻,钢管就不听使唤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气势汹汹的场面瞬间凝滞。 马学军脸上的狞笑僵住了。 他死死盯着王小虎,又看了看自己那两个莫名其妙就“自相残杀”的手下,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白天黄毛出事,可以说是巧合。 可现在呢 这他妈算什么 夜风吹过,带着一股泥土的腥味,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阴冷。 村庄里静得可怕,连一声虫鸣都听不见。 那台推土机的引擎轰鸣声,此刻听起来像是巨兽濒死的喘息,格外刺耳。 王小虎的心跳得像打鼓,但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他知道,是埋下的符箓起效了。 那微弱的力量并不能形成铜墙铁壁,却能像一双看不见的手,在关键时刻拨弄一下因果的丝线,让厄运和巧合降临在这些心怀恶意的人身上。 “邪门……真他妈邪门……”一个混混声音发颤,握着棍子的手都开始抖了。 “都他妈给我闭嘴!”马学军强压下心头的恐惧,色厉内荏地吼道,“一个毛头小子能有什么本事!都是巧合!给我继续上!一起上!” 他很清楚,今晚要是被一个孩子吓退,以后在镇上就别想混了。 更重要的是,刘总的钱已经揣进了兜里,这事办不成,后果不堪设想。 剩下的几个混混对视一眼,壮着胆子,一起朝王小虎围了过去。 他们不敢再轻易出手,只是想用人数优势将王小虎控制住。 王小虎缓缓后退,一步一步退向土地庙的范围。 他的每一步都计算得无比精准,将这些混混引入他布下的“阵”中。 “别管那小子了!”推土机驾驶室里那个面目狰狞的壮汉显然没那么多耐心,他朝外面吼了一声,“老子直接把这破庙推平了,看他能怎么样!” 他猛地一踩油门,推土机发出一声咆哮,巨大的铲斗高高扬起,如同钢铁的獠牙,朝着破败的庙门狠狠撞去! 这才是真正的威胁! 王小虎脸色煞白,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不知道贴在庙门上的那张符,到底能不能挡住这个钢铁怪物。 就在推土机距离庙门不到三米的时候! “噗——” 一声古怪的闷响,推土机车头爆出一团黑烟,那刺眼的车灯剧烈地闪烁了几下,瞬间全部熄灭。 紧接着,咆哮的引擎声戛然而止,整台巨大的机器像是被掐住了脖子,在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后,彻底没了声息。 驾驶室里的壮汉愣住了,他使劲拧动钥匙,拍打着仪表盘,可推土机就像一堆废铁,毫无反应。 “怎么回事动啊!给老子动起来!”壮汉急得满头大汗,破口大骂。 这一下,所有人都被镇住了。 如果说刚才混混受伤是巧合,那这台几吨重的推土机突然在关键时刻熄火,又算什么 马学军只觉得一股凉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他看着站在庙门前不远处的王小虎,那瘦小的身影在夜色中,仿佛与身后的黑暗融为了一体,像是一个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判官。 “拆……给我拆!用手拆!”马学军彻底疯了,他指着土地庙,发出了嘶哑的咆哮,“把这破庙的门给我砸了!” 恐惧在累积到极点后,会变成疯狂的暴力。 他现在只想毁掉这个让他感到恐惧的源头。 几个混混如蒙大赦,他们也不想再面对王小虎这个“怪物”,绕过他,挥舞着棍棒就朝庙门冲去。 王小虎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的嘴角,却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冷笑。 冲在最前面的一个混混,三两冰冷的薄膜,四周的景物瞬间扭曲。 他明明是朝着庙门跑的,可一眨眼,却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十几米外的马路上,正对着马学军。 “你他妈跑回来干什么!”马学军怒吼道。 “我……我没跑回来啊,军哥,我刚刚明明到门口了……”那混混一脸茫然,都快哭出来了。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混混也遭遇了同样诡异的事情。 他们像是一群无头苍蝇,朝着同一个方向奔跑,却总是在原地打转。 有人跑着跑着,一头撞在了同伴身上; 有人跑着跑着,发现自己居然在往村外跑。 他们能清晰地看到那座破庙,就在不远处,但那短短的十几米距离,此刻却像是隔着万水千山,永远也无法抵达。 鬼打墙! 这三个字像一道闪电,同时劈中了所有混混的脑子。 “有鬼!真的有鬼啊!”一个混混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扔掉手里的棍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转身就跑。 他的尖叫像是会传染,剩下的几个人也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向着村口的方向逃窜,仿佛身后有看不见的恶鬼在追赶。 “回来!都他妈给我回来!”马学军气急败坏地大吼,可没有一个人听他的。 转眼间,现场只剩下他、那个还在驾驶室里发呆的壮汉,以及那两个躺在地上哼唧的伤员。 马学军看着孤零零站在那里的王小虎,又看了看那台趴窝的推土机和那座在夜色中显得愈发阴森的破庙,牙齿都在打颤。 他不是不怕,只是贪婪暂时压住了恐惧。 但现在,眼前的景象已经超出了他所有的认知。 就在这时,村庄深处,几户人家的窗户后面,亮起了微弱的灯光。 一些被惊醒的村民,正躲在暗处,心惊胆战地目睹了这匪夷所思的一切。 他们看到了混混们如何莫名其妙地自残,看到了推土机如何诡异地熄火,更看到了那几个大活人像没头的苍蝇一样在原地打转,最后屁滚尿流地逃走。 这些画面,比任何流言蜚语都更具冲击力。 “显灵了……土地爷真的显灵了……”一个老大爷哆哆嗦嗦地对着窗外拜了拜,眼神里充满了敬畏。 马学军也注意到了远处的灯光,他知道,再待下去,等村民们都围过来,事情就彻底闹大了。 他狠狠地瞪了王小虎一眼,那眼神里充满了怨毒和……深深的恐惧。 “小子,你给我等着!” 撂下一句狠话,他连那两个伤员都顾不上了,拉开一辆摩托车的车门,招呼上那个壮汉,仓皇逃离了现场。 夜,又一次恢复了宁静。 只留下一地狼藉,和那台如同巨兽尸体般趴窝的推土机。 “呼……” 王小虎紧绷的身体瞬间松懈下来,一股强烈的疲惫感和眩晕感席卷而来,他晃了晃,用尽最后的力气扶住了身边的一棵老槐树,才没有倒下。 画符、布阵,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心神,以及庙里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那点微末香火愿力。 他看着眼前的“战利品”,心里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马学军和开发商绝不会善罢甘休。 下一次,他们带来的恐怕就不是混混和推土机这么简单了。 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新的一天快要来了。 王小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走到那台推土机前。 他没有去触碰这个冰冷的铁疙瘩,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台破旧的老年机,是他爸淘汰下来给他的,只能打电话发短信,摄像头像素低得感人。 但在这一刻,它却是王小虎最强大的武器。 他靠在推土机上,调整了好几个角度,对着这台机器,对着被弄得乱七八糟的现场,对着那两个被遗弃的混混伤员,开始一张一张地拍照。 画质很模糊,光线也很暗。 但足够了。 足够将这件事,从一件“灵异事件”,变成一件有据可查的“社会新闻”。 爷爷教他的,是神鬼之道。 但王小虎此刻心里却无比清楚,要对付阳间的豺狼,有时候,阳间的规矩比神鬼之道更好用。 他拍完最后一张照片,收起手机,回头看了一眼在晨曦中轮廓愈发清晰的土地庙。 他仿佛能看到,爷爷正站在庙门口,对着他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咧了咧嘴,也笑了。 少年眼中,疲惫与稚气尚未褪尽,但一种名为“谋略”的东西,已经悄然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