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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压得松林沉沉欲坠,武松腰间戒刀尚未干透的血珠,顺着青铜吞口滴落,在青石板上洇出暗红的花。 “算你们跑得快!”武松看着蒋门神一伙仓皇逃去,正要抬脚往孟州城去,打探孙二娘,张青和施恩三人下落。 忽听得路旁老松后窸窣作响,粗粝树皮间探出个鼠目獐头的脑袋。 "什么人出来说话!"武松虎目圆睁,声如洪钟。 "好嘞,好嘞!"树后传来带着哭腔的应和,钻出个瘦骨嶙峋的牢城营小牢子模样打扮的人来。 那人青布皂靴沾满泥浆,胸前的"囚"字号衣皱得像团败絮,拱手时腰间铁链哗啦作响: "好汉容禀,小人是孟州牢城老管营麾下马彪,家中排行老三,您唤我马三便是。" 武松斜睨此人,眉峰微蹙: "洒家武松。" "好汉您就是武松爷爷" 马三扑通跪倒,额头重重磕在碎石路上,惊起几只蛰伏的蟋蟀, "爷爷哎,武松爷爷啊,小人可算等到您了!" 马三哐哐磕头,涕泪横流,双手死死抱住武松的腿, "自打小管营和十字坡店主夫妇被张都监拿了去,老管营变卖半数家财上下打点,才得了个探监的机会。” “什么二嫂和张青兄弟被张都监拿了”武松不解地问道。 “千真万确!”马三看着武松继续道: “小管营三人那夜找张都监报仇,不料中计被俘,老管营散尽家财,才和他们取得了联系,小管营托话出来,说能救他们性命的,唯有景阳冈打虎的武都头!" 武松心头剧震,俯身揪住马三衣领提起来: "仔细说!张都监怎生拿人孙二娘夫妇又犯了哪般罪过" 马三被捏得脸色发紫,仍结结巴巴道: "那姓张的根本不是什么正经都监!原是太行山'笑面阎罗'王魁带着一伙响马扮的!” “三年前血洗孙二娘娘家,满门三十七口只逃得她和张青。如今占了孟州城,又豢养蒋门神强夺快活林,说是要凑足十万贯钱粮,好举旗谋反!" 话音未落,武松手中戒刀"噌"地出鞘三寸,寒光映得马三瞳孔发颤。 "狗贼!"武松脖颈青筋暴起,想起孙二娘往日递来的那碗透心凉的绿豆汤,想起施恩每日相陪的酒肉情义,胸中腾起滔天业火, "敢动我兄弟性命,便是天王老子,我也要捅个窟窿!" 马三见武松煞气冲天,反而破涕为笑,哆哆嗦嗦摸出块刻着"孟"字的铜牌: "武爷爷,老管营在牢城备下五十精壮汉子,今夜三更城门换防时,咱们里应外合......" 武松接过铜牌往怀里一塞,抬脚踹飞块磨盘大的石头,惊得林梢夜枭发出凄厉长鸣: "带路!今夜不踏平张都监府,我武松誓不为人!" 残阳如血,将两道身影拉得老长。马三小跑着在前领路,不时回头偷看武松腰间寒光,心中暗喜: "王寨主说只要引这打虎将入瓮,重重有赏......" 却不知武松耳力惊人,早已将马三加速的心跳声收进耳中。 武松耳听着马三那紊乱如鼓的心跳,面上却波澜不惊,伸手拍了拍腰间酒葫芦,似是随意问道: “老管营近来可好上次快活林一别,我也许久未见他了!” “好、好好好!”马三喉结上下滚动,额角渗出细密汗珠,声音发颤, “老管营一切都好,就是整日里唉声叹气,惦记着小管营的安危!” 这话一出,武松心中已然雪亮,唇角勾起一抹冷笑,倏然探出蒲扇大的手掌,如鹰爪般扣住马三后脖颈。 马三只觉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瞬间被凌空提起,双腿在空中胡乱蹬踏,活像只待宰的小鸡。 “大胆小贼,如何敢欺骗洒家!”武松声若沉雷,震得马三耳膜生疼。 “没有没有啊!”马三拼命摆手,面色涨得发紫, “武松爷爷,小人句句属实,哪里敢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