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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景辰迟疑道：“我等所作时文，若是都被书商买断，社团虽说能得到一定收入，可后续之利润，岂不都被他们赚走了” 其他人亦点头附和道：“不错，这样我们也太吃亏了。” 周延儒道：“他们高价买断咱们的时文，虽有可能因此盈利，但也有可能因此亏本，这个不好说，但是咱们肯定是盈利的。” 杨景辰还是觉得不妥，但也不想再和周延儒唱反调，于是转头看了看程光阳。 程光阳沉吟片刻，开口道：“社团如今刚有一定规模，正是缺乏资金周转的时候，既然有书商愿意出高价买断咱们的时文，不妨先答应下来。” “不过这也是有条件的。” “首先买断得有一定年限，比如以一年或者三年为期，双方签订文书，不得反悔；其次所有书商，刊印我们兴明社时文，必须在首页印上我们的社徽，一来可为社团扬名，二来表示此书之发行，已得到社团授权。” 兴明社的社徽，乃是程光阳亲手所设计，红底黄圈，中间是白色的日月星三辰纹。 “除了要在首页印社徽，成品刊印出来后，还得让书商们送到社团，先经我社团内部审定，确认没问题后，才允许对方正式发售。” “最后还有一件事，我等所作的时文集，不同书商，需在不同的地方售卖，像京师的书商，只能在北直隶、山东一带出售，不可到南直隶出售，因为南直隶我另有人选。” 关于在南直隶成立兴明社分社，招募社员，分销时文一事，程光阳过去一个月内，已分别给汪汝谦和钱谦益去信商议。 两人对此事都很感兴趣，尤其是汪汝谦。 自从得知程光阳中了状元后，汪汝谦对他的态度，显然比从前恭敬了很多，这个从双方往来书信中，汪汝谦的用词就能看出。 听说程光阳想在南直隶创办兴明社分社，汪汝谦立刻表示，自己愿意出资三千两，为分社的创立添一份力量，只要程光阳能将自己纳入社团，授予自己正式社员的身份即可。 程光阳对此自然没有异议，不但答应吸收汪汝谦为社员，甚至想将对方和钱谦益一起，直接选入京师委员会。 趁着今日开会大伙都在，程光阳干脆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接着询问众人道： “诸位委员会同志，关于我提议让钱谦益、汪汝谦加入委员会之事，你们大家可有什么意见吗” 众人低声议论了一阵。 黄尊素和李应昇立刻站起来，反对道： “钱牧斋倒也罢了，他好歹是庚戌年的探花，在东南也算文名远播，那汪然明不过一介商贾，岂能让他也进委员会来。” “不错，如今咱们兴明社进士出身的社员，有很多都还只是普通社员，就算要进委员会，也轮不到让一个新来的商人进。” 听罢黄尊素和李应昇所言，在场不少委员会成员，虽没有直接表态，心里却都赞成二人的看法，议论声更大了。 周延儒见状，试图为程光阳说话，程光阳向他摇了摇头，随后开口对众人道： “关于此事，我看大家不如投票决定，此次投票我主动弃权，大家投出什么结果，就按什么结果来办。” 程光阳都这么说了，众人也不再有异议，准备片刻后，所有人立刻开始进行投票。 由于开会的社员只有三十人，投票的结果，很快就出来了。 虽说在黄尊素和李应昇的影响下，有少许委员会社员，拒绝让汪汝谦加入委员会，不过大部分人反复犹豫后，最终还是选择支持程光阳。 毕竟程光阳身为社长兼委员长，在社团内部威望最高，大家自然都不想得罪他。 “很好，看来还是有很多人愿意让汪汝谦进入委员会的。” 眼看投票结果并未和自己意见相左，程光阳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举目望向黄尊素和李应昇，笑着道： “真长，仲达，你们二位可还有其他话要说么” 真长和仲达，分别是黄尊素和李应昇的表字。 投票结果已出，二人自然无话可说，只得低声道：“我等尊重委员会的决定。” “很好，既如此，今天的会议就进行到这里吧，诸位同志可以散会了。” 眼看夜色渐深，马上就要宵禁了，程光阳高声道。 众委员会社员于是依次散去。 众人走得差不多了，会议室中除了程光阳，便只剩下周延儒和杨景辰。 周延儒眉头微皱，对程光阳道：“复甫，黄真长、李仲达两人，每次社团开会，总是有意无意与咱们唱反调，我听说他们和某些邪党宵小，素有联系，恐怕就是那些邪党故意安排到咱们这儿来的。” “此事我也有所听闻。”杨景辰边颔首边提议道：“我看，我等不如找个由头，先将这两人踢出委员会，然后开除他们的社员资格。” “倒也不必如此……” 程光阳摇头道：“这二人每次发言，都锋芒毕露、毫无城府，最多给咱们添些小麻烦，注定翻不起什么大风浪。” “除了偶尔与我等打擂台，他们平日也没有其他黑料，贸然将二人踢走，对其他社员不太好交代。暂时还是把他们留在委员会，以后我等有什么重要的事，可以私下先商议妥当，再拿到委员会上去说。” “对面可以朝咱们埋钉子，不代表咱们不能使反间计。留着这两人，将来说不定有大用。” 周延儒和杨景辰听了这话，也不好再说什么。 杨景辰沉默片刻后，忽然低声道：“复甫，前日从泉州传来讣告，家母不幸病逝，我要回老家丁内艰了……” 所谓丁内艰，就是官员替母亲守孝，通常要守三年。 程光阳呆了呆，忙安慰对方道：“载甫世兄，节哀顺变……” “载甫，咱们社团那么多事，你这一走，剩下我和复甫几人，恐怕要忙不过来了。”周延儒叹了口气道。 兴明社成立后，全社每个月的进账出账、开支用度，都是杨景辰负责掌管。如今杨景辰要回老家，这件事确实得提前找好人手来接管。 杨景辰想了想，提议道：“社团账务之事，不如让洪彦演来负责，他也是泉州人，又和复甫关系不错，应该信得过。” 洪彦演就是洪承畴。 周延儒点头道：“我听说年底十一月，朝廷就要正式给进士授官了，洪彦演是二甲进士第十四名，这样的名次，到时候多半会留京任职，让他来管账，最合适不过了。” 杨景辰和周延儒都提名洪承畴，程光阳自然也不反对，沉声道：“好，等下次社团开会，我马上宣布此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