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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她眼底明显的青黑，看到她脸上未干的泪痕，也看到了她眼中那失而复得、几乎要溢出来的光芒。 “我回来了。” 他开口，声音因为长时间未说话而有些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定力量。 许昭没有说话，只是用力地点着头，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她上前一步，伸出手，似乎想碰碰他，确认他是真实的，但手指在触碰到他冰凉潮湿的衣袖时，又微微蜷缩了一下。 沈鲸川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他能感觉到她单薄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在她耳边低语，带着深深的歉疚。 许昭把脸埋在他带着海水咸味的胸口，贪婪地呼吸着属于他的、安全的气息，摇了摇头，哽咽着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夕阳将相拥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射在古老的码头上。 远处的海鸥盘旋鸣叫，近海渔船陆续归港，炊烟袅袅升起，月影湾的日常喧嚣渐渐响起。 但这一切，仿佛都与他们无关。 沈鲸川和许昭并肩走回小院时，夕阳的余晖刚好把院子里的凤凰木影子拉得老长。 陈秀莲正端着盘刚炒好的青菜从厨房出来，一眼就瞧见两人，尤其是儿子身上还带着没干透的水汽，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哎呦！你这孩子，怎么弄得一身湿就回来了也不先换件衣服！” 她赶紧放下盘子，就要去找干毛巾。 沈海生正坐在院里的藤椅上听收音机里的渔汛预报，闻声也转过头，目光在儿子身上扫了扫，没多问湿身的事，只沉稳地开口： “回来了事情都办妥了” 沈鲸川接过许昭悄悄递来的毛巾，擦了把脸，语气尽量轻松： “嗯，爸，妈，回来了。上面有点紧急公务，叫我去帮了个忙，已经解决了。” 陈秀莲一边督促沈鲸川去房间换衣服，一边忍不住念叨： “什么公务这么急，连换件衣服的功夫都没有看你这一身海水，吃饭了没” “还没呢，妈，就惦记着你做的饭。” 沈鲸川从善如流地去房间换上，带着点讨好笑道。 “就知道贫嘴！”陈秀莲嗔怪地拍了他胳膊一下，脸上的担忧总算散了些，转身又往厨房走。 “等着，锅里还炖着鱼汤，我再炒个鸡蛋就能开饭。昭昭，快进来帮忙端碗筷！” “来了，阿姨！” 许昭应声，乖巧地跟了进去，经过沈鲸川身边时，悄悄捏了捏他的手心，递过一个“放心”的眼神。 饭桌上，气氛热络起来。 沈海生给儿子倒了杯自家酿的米酒：“解决了就好。公家的事，咱不多问。来，喝点驱驱寒。” 沈鲸川接过，抿了一口。 陈秀莲不断给他和许昭夹菜： “多吃点，你看你，出去几天好像又瘦了。昭昭也是，得多补补。” “妈，我这才出去三四天，哪能就瘦了。”沈鲸川有些无奈。 “我说瘦了就是瘦了！你看这脸，都没肉了！” 陈秀莲坚持，又夹了块最大的鱼肚子肉放到他碗里。 “这鱼今天下午你爸刚捞上来的，新鲜得很！” 沈海生咂摸着米酒，换了个话题： “明天还出海吗周伟前两天来说，新招的那些海军小伙子干劲足得很，天天在船上摸熟悉，就等你回来带队了。” “出。”沈鲸川点头。 “耽搁了几天，海里那群家伙该等急了。明天我先上船看看情况，调整一下，后天一早就走。” “行，你心里有数就成。”沈海生点点头。 “听说东边那片来了群鲅鱼，个头不小，可以去看看。” “嗯，我记下了。” 陈秀莲一边给许昭舀汤，一边插话： “出去小心点，听说最近海上风浪有点大。还有啊，记得带点我腌的咸菜上船，开胃。” “知道啦，妈。” 许昭安静地吃着饭，偶尔抬头看看沈鲸川和他父母一来一往地说着这些最平常不过的家常话，听着那些关于鱼群、风浪、咸菜的絮叨，嘴角微微弯起。 这种充满烟火气的琐碎，此刻听起来格外令人心安。 吃完饭，沈鲸川帮着收拾碗筷，许昭要去洗碗，被陈秀莲赶开了： “去去去，你们年轻人去看电视，这里不用你们。” 沈鲸川和许昭相视一笑，也没坚持，走到院子里。 晚风带着凉意，吹散了饭菜的热气。 远处，合作社大楼还有几盏灯亮着，码头上传来归航渔船整理器具的叮当声。 “总算都过去了。”许昭轻声说，靠在他身边。 “嗯。”沈鲸川握住她的手，望着月影湾宁静的夜色，“明天，又是新的一天了。” 屋里，传来陈秀莲和沈海生低声讨论明天去买什么菜的对话，夹杂着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地方戏。 一切都回归了最平凡，也最珍贵的日常。 第二天上午，沈鲸川正在合作社五楼的办公室里，对照着海图规划接下来的航线，桌上的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 一看屏幕，是张涛那小子。 他刚划开接听，那边就传来张涛咋咋呼呼的声音，背景音里还夹杂着李锐的嚷嚷： “川哥！爸爸！救命啊！” 沈鲸川把手机拿远了一点，嘴角却忍不住扬了起来：“说人话。” “工作找得头秃，论文改得想吐！我们俩商量好了，决定投奔你沈老板麾下，跟着你干革命了！收不收一句话！” 张涛的声音带着破罐子破摔的决绝，还有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 虽然之前沈鲸川也说过让他们去自己的公司工作，但是他们还是想先自己找下工作。 沈鲸川笑了，干脆利落地回道：“收！赶紧滚过来。” “卧槽！真的！老板大气！” 电话那头瞬间爆发出欢呼，紧接着李锐抢过手机： “川哥！我们今天就买票！下午就能到白浪镇！来得及不” “今天”沈鲸川看了眼日历和行程。 “行，今天能到最好。我明天一早就出海了，估计这趟出去得十天半个月才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