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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雨来得悄无声息，淅淅沥沥打在药膳坊的青瓦上，将后院的药香揉进湿润的空气里。苏清鸢坐在前店的柜台后，面前摊着厚厚的账本，指尖划过密密麻麻的数字，眉头却越皱越紧——月底盘点，药材采购、人工开支、损耗成本混在一起，账目乱得像一团麻，她算了半天，也没理清到底赚了多少。 “又在为账目发愁”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苏清鸢回头，见萧九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门口，身上的粗布衣裳沾了些雨珠，却依旧难掩挺拔的身形。这些天他伤势基本痊愈，已能自由出入后院，只是大多时候都待在廊下看书，很少来前店。 “嗯，月底算账，越算越乱。”苏清鸢叹了口气，指了指账本上的数字，“你看，这药材损耗和人工开支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哪些能省，哪些该花。” 萧九走进来，收起油纸伞放在角落，俯身看向账本。他的目光扫过页面，手指轻轻点在几处数字上，语气笃定：“这里的损耗记录太笼统，得按药材种类分类统计，才能看出哪种药材损耗高，后续也好针对性改进储存方式；还有人工开支，可按‘前店服务’‘后厨制作’‘药材炮制’分开记账，能清晰看到人力成本的分配。” 他说得条理清晰，每一点都切中要害，苏清鸢听得眼睛一亮：“可我试过分类记账，每次都记不全，而且算成本的时候总出错。” “我帮你整理吧。”萧九顺势提议，拿起柜台上的毛笔，“你把这些天的收支凭证给我，我重新记一份，再教你一套成本核算的法子，以后你自己记账也轻松。” 苏清鸢有些犹豫——让客人帮忙记账，总觉得过意不去。可看着账本上混乱的数字，再想到萧九之前提出的那些实用建议，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转身去杂物间翻找收支凭证。 等她抱着一摞凭证回来时，萧九已将毛笔蘸好墨，铺开一张新的宣纸。他接过凭证，逐张翻看，动作有条不紊，偶尔停下来在纸上写写画画，笔尖划过宣纸的“沙沙”声，在雨声里格外清晰。苏清鸢站在一旁看着，只见他笔下的数字工整利落，字体笔锋锐利却不失规整，每一笔都透着股说不出的气度，比镇上专门的账房先生写得还要好。 “你先去忙别的吧，弄好了我叫你。”萧九头也不抬地说，注意力全在凭证和账本上。苏清鸢应了声，转身去后厨查看药膳的制作情况，心里却忍不住好奇——萧九到底是什么人不仅懂生意门道，连记账都这么专业，这绝不是普通商户能具备的能力。 等她忙完后厨的事回到前店时，天色已渐渐暗下来。萧九正坐在柜台后，将整理好的账本推到她面前：“好了，你看看。” 苏清鸢拿起账本，只见上面按“收入”“支出”“成本”三大类分开，支出又细分为“药材采购”“人工开支”“损耗成本”，每一项都记录得清清楚楚，末尾还附着一张成本核算表，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出“可优化项”——比如“当归采购可与药农直接合作，省去中间商差价，每月能省两成开支”“后厨柴火可换成耐烧的硬木，减少添柴次数，降低人工损耗”。 “这……这也太详细了！”苏清鸢惊讶地说，手指划过成本核算表，“按你说的法子，每月至少能省出一笔不少的钱。” “这只是基础的成本优化，等后续你和镖局合作稳定了，损耗成本还能再降。”萧九笑了笑，又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我画的成本核算流程图，以后你按这个流程记账，就不会再乱了。” 纸上画着简单的流程图，从“每日收支记录”到“每周分类统计”，再到“每月成本核算”，每一步都写得明明白白，连需要注意的细节都用小字标注出来。苏清鸢看着这张纸，心里满是感激，却也有些过意不去：“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得给你算工钱，不能让你白出力。” “不用。”萧九摆了摆手，语气带着一丝真诚，“你救了我的命，还悉心照顾我这么久，这点小事，就当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要是真算工钱，我这点忙，可抵不上你的恩情。” 苏清鸢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萧九打断：“好了，别纠结这个了。账本你再核对一遍，有不懂的地方随时问我。我先回后院了。”说完，他拿起角落的油纸伞，转身走出了前店。 看着萧九的背影消失在雨幕中，苏清鸢拿起账本，心里暖暖的。这些天，萧九看似清闲，却总在不经意间帮她解决了不少难题——从药材运输到药膳包装，再到现在的账目整理，每一次都精准又实用。她渐渐发现，自己对萧九的防备，不知何时已经淡了许多。 接下来的几天，萧九偶尔会来前店帮苏清鸢核对账目，教她按新的方法统计收支。两人相处时，再也没有之前的试探和疏离，反而多了几分自然的默契。苏清鸢去后院送食物或换药时，也不再像之前那样反锁柴房的门——她知道，萧九不会伤害她，更不会给她带来麻烦。 这天傍晚，苏清鸢给萧九送晚餐时，见他正坐在廊下，手里拿着她之前借给他的医书，书页上还写着些批注。“这书你看得很仔细。”苏清鸢笑着说，将食盒放在石桌上。 “这本书里的药膳配方很实用，有些批注是我根据之前的经验写的，或许对你有用。”萧九将书递给她，语气温和，“等我离开后，你要是遇到不懂的地方，也能参考这些批注。” 苏清鸢接过书，指尖触到书页上的字迹，心里忽然生出一丝不舍。她知道萧九迟早会离开，可真到了快要分别的时候，却又有些莫名的留恋。她轻轻“嗯”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低头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药膳一一摆出来。 廊下的灯光昏黄，映着两人的身影，雨声淅沥，空气中弥漫着药膳的香气。这一刻的宁静与温馨，让苏清鸢忍不住在心里祈祷：希望这样的日子，能再久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