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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别院的清晨，总带着几分山野特有的清冽。薄雾还未完全散尽，草叶上凝着的露珠便折射出细碎的光，将庭院里的草药田染得湿漉漉的。苏清鸢推开房门时，正看见萧玦站在田埂边，手里握着一把小巧的竹制锄头，正弯腰打量着地里的薄荷与艾草。 “醒了”萧玦听见脚步声，回头看来，晨光落在他眉眼间，冲淡了往日的锐利，多了几分温和，“刚看了看这些草药，长势倒是不错，就是杂草多了些，正好趁着清晨土软，除一除。” 苏清鸢走到他身边，目光扫过地里的薄荷——叶片翠绿饱满，边缘带着淡淡的锯齿，凑近还能闻到清冽的香气，只是根部确实缠了不少细密的杂草，若不及时清除，怕是要分走养分。“我去库房取些新种子来。”她眼睛一亮，想起空间里培育的改良薄荷，“上次用灵泉养的那批薄荷，香气和药效都比普通的好，正好种在这里试试。” 不等萧玦回应，她便快步走向库房。别院的库房不大，却收拾得井井有条，靠窗的架子上摆着各种农具和种子袋。苏清鸢从怀中取出一个绣着草药图案的锦囊，里面装着她精心挑选的改良薄荷种子——颗粒饱满，泛着淡淡的光泽，是她特意留的最优品种。 等她提着种子袋回到田埂边时，萧玦已经挽起了常服的衣袖，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正弯腰用锄头轻轻刨开泥土里的杂草。他动作不算熟练，却格外小心，生怕伤到草药的根系，额角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却浑然不觉。 “我来吧。”苏清鸢蹲下身，从他手中接过小锄头，指尖不经意触碰到他的掌心，两人都顿了一下，随即又默契地移开目光。她将种子袋放在田埂上，拿起锄头，动作娴熟地勾出杂草的根部——多年打理药圃的经验，让她做起这些事来轻车熟路，不过片刻，便清理出一小片干净的土地。 萧玦没有离开，而是在她身边蹲下，伸手捡起她清理出来的杂草，放在一旁的竹篮里。两人就这样沉默地配合着，一个除草，一个收草，锄头碰撞泥土的轻响、杂草落地的沙沙声，与院外的鸟鸣交织在一起，竟格外和谐。 “这里的土很肥，适合种薄荷。”苏清鸢一边说着，一边用锄头将泥土耙松，指尖捻起一点土屑，放在鼻尖轻嗅，“带着点腐叶的香气，是养草药的好土。” 萧玦顺着她的动作看去，只见她专注地盯着土地，眉头微蹙，眼神认真得像是在研究什么重要的医案。他忍不住笑了：“你种草药的样子，比宫里的绣娘做活还认真。绣娘绣锦缎，尚且会偶尔歇手，你倒好，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苏清鸢闻言抬头，恰好一阵风拂过，将她额前的碎发吹得落在额角，还沾了点泥土。她浑然不觉，只反驳道：“草药是救命的东西，种得仔细些，将来入药时药效才好。若是因为我种得马虎，让草药养分不足，耽误了治病，那可就罪过了。” 萧玦看着她额角的泥土，心中一动，伸手轻轻为她拂去。指尖触碰到她温热的皮肤时，两人都微微一怔——他的指尖带着清晨的凉意，她的皮肤却透着暖，一凉一暖的触碰，像是电流般划过，让空气都变得有些凝滞。 苏清鸢脸颊微热，连忙低下头，拿起种子袋，假装专注地倒出种子：“该播种了，这种薄荷喜阳，得种在光照好的地方。” 萧玦也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她皮肤的温度，他轻咳一声，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种子上：“需要帮忙吗比如挖坑”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苏清鸢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把小巧的木铲，在松好的土地上划出均匀的小坑，每个坑的间距都几乎一模一样。她将种子一颗一颗放进坑里，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什么珍宝，放好后，又用指尖捏起细土，轻轻覆盖在种子上，再用手掌轻轻压实——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感。 萧玦就坐在田埂上，静静看着她。阳光渐渐升高，驱散了薄雾，将她的身影镀上一层金边。她的发梢沾着草叶的露珠，鼻尖沁出细密的汗珠，却依旧专注地播种着，偶尔会停下来，用袖子擦一擦汗，或是调整一下种子的位置。 “以前在药庐的时候，也经常这样种草药吗”萧玦突然开口，打破了沉默。他一直很好奇苏清鸢的过去，却很少主动问起，此刻看着她熟练的动作，忍不住想多了解一些。 苏清鸢手中的动作一顿，眼神柔和了几分：“嗯，以前师父还在的时候，我们药庐后面有一大片药圃，每年春天都要种新的草药。师父总说，种草药就像做人，要用心，要踏实，不能急功近利，否则长不出好草药，也成不了好医者。” “你师父说得很有道理。”萧玦点头，想起自己年少时在军营的日子，“我小时候在军营历练，将军也说过类似的话——练武功就像磨剑，得日复一日地坚持，不能怕苦怕累，否则永远成不了顶尖的将领。” 苏清鸢抬头看他，眼中带着几分好奇：“你小时候就在军营里吗我还以为王爷从小就在王府里读书习武。” “也不全是。”萧玦笑了笑，回忆起往事，“父皇担心我养尊处优，成了纨绔子弟，便在我十岁那年，把我送到边境军营历练。那时候条件苦，冬天没有暖炉，晚上只能裹着薄被子睡觉，每天天不亮就要起来训练，刚开始还偷偷哭过几次。” 苏清鸢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经历，忍不住笑了：“原来王爷也有怕苦的时候。” “谁还没个年少的时候。”萧玦也不介意，反而笑得更轻松，“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甚至觉得军营的日子比王府自在——没有那么多规矩，也没有那么多勾心斗角，只要你有能力，就能得到尊重。” 两人就这样一边聊着天，一边继续手中的活计。苏清鸢播种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种完了一小片土地。萧玦见她起身时有些吃力，连忙伸手扶了她一把：“歇会儿吧，看你忙了这么久，也该累了。” 苏清鸢点了点头，在他身边坐下，拿起田埂上的水壶喝了一口。温水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清甜，是她早上特意泡的菊花茶。她转头看向刚种好的薄荷地，眼中满是期待：“等过些日子，这些种子应该就能发芽了。到时候夏天，我们就能用新鲜的薄荷泡茶，还能入药，一举两得。” “好啊。”萧玦看着她眼中的光芒，心中也跟着温暖起来，“等它们发芽了，我就来帮你浇水施肥，争取让它们长得比去年还好。” “你可别把它们浇死了。”苏清鸢开玩笑道，眼中带着笑意。 “放心，我会先问清楚怎么浇水的。”萧玦也笑着回应，伸手拂去她发间沾着的一片草叶。 两人相视一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坐在田埂上，看着眼前的草药田。风轻轻吹过，带来薄荷的清香，也吹动了他们的衣角。阳光正好，温度适宜，连空气都带着温柔的味道。 这一刻，没有巫蛊案的阴谋，没有朝堂的纷争，只有彼此陪伴的宁静与默契。他们就像这田埂上的泥土与种子，相互依存，相互滋养，在平淡的时光里，慢慢生长出属于他们的温暖与幸福。 过了一会儿，苏清鸢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我去厨房看看，早上让他们炖的莲子羹应该好了，正好可以当点心。” 萧玦也跟着起身，顺手拿起田埂上的竹篮：“我跟你一起去，顺便把这些杂草倒了，省得留在院子里招虫子。” 两人并肩走向厨房，身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偶尔会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话题从草药聊到点心，从天气聊到未来，每一句话都带着寻常日子的烟火气，却比任何甜言蜜语都更让人安心。 庭院里的草叶还在轻轻摇晃，刚种下的薄荷种子在泥土里沉睡，等待着发芽的时刻。而萧玦与苏清鸢之间的默契，也像这泥土里的种子一样，在不知不觉中，悄然生长，愈发深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