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布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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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戟尖刺入眉心的刹那，白石额间沙漏轰然炸裂。 无数晶莹碎片并未飞溅，反而如星屑般倒流，在他眼前编织出一幅斑驳的古卷——那是光阴河支流最原始的形态，每一滴水珠都映照着诸天万界的生灭。 “原来如此……” 白石立于虚空，垂眸望着穿透胸膛的光阴戟。戟身震颤着崩解，化作细碎的金色尘埃，被身后展开的黑白双翼尽数吞噬。十二尊金甲神将的瞳孔同时收缩，他们发现自己的身躯正随着尘埃飘散，仿佛被某种更高位格的力量从光阴长河中强行抹除。 倒悬仙山的崩塌骤然停滞。三百六十五枚仙术果实悬浮在白石周身，南明离火的炽光与玄冥真水的寒雾交织成网，将整片三生境笼罩在混沌未分的灰蒙中。忽忽残存的星图烙印突然从虚空剥离，在他掌心凝成半枚青铜钥匙，钥匙末端刻着混世妖窟最深处的祭坛纹路。 “这是初代猴王斩断命轨的‘断劫钥’。” 忽忽的声音自钥匙中传出，比先前虚弱许多，“神道在你出生时便种下‘齐天’因果，若要破局，需在三刻内找到命轨锚点……” 话音未落，头顶苍穹突然裂开狰狞缺口。九条缠绕着青铜锁链的龙尸探出头颅，每一条龙首眉心都嵌着巡天使面具。它们张口喷吐的并非烈焰，而是粘稠如墨的时光乱流，所过之处连万法道树的枝叶都开始腐朽。 白石屈指轻弹焚天果实，南明离火化作三千火鸦扑向龙尸，却在触及时光乱流的瞬间全部老化成枯骨。他瞳孔微缩，背后双翼猛地合拢，阴阳咒纹在翅膜表面勾勒出《玉虚经》缺失的篇章——正是方才从残碑上补全的“逆命篇”！ “以咒为引，奉火为祭。” 低沉咒言响彻三生境，万法道树根部残碑突然升起冲天光柱。三百六十五枚果实齐齐炸裂，释放的仙术本源如百川归海涌入白石体内。他七窍迸血，皮肤表面浮现出与巡天使相似的咒纹，却是纯粹的金色。 十二尊即将消散的金甲神将突然重组身躯，为首者抛出庆王庙青铜鼎。鼎中妖血沸腾，凝聚成白石在混世妖窟见过的猴王虚影，只是这虚影双眸赤红，爪尖缠绕着与神将同源的金光。 “可悲。”白石任由妖血虚影穿透胸膛，指尖轻轻点在其眉心，“你以为混世妖窟的传承是什么” 妖血虚影骤然僵直，体表金光寸寸崩裂，露出原本的黑白毛发——竟是忽忽最初的模样！残存的星图钥匙突然发热，将这道虚影吸入其中。钥匙表面的纹路开始流动，最终在柄部凝成“齐天”二字。 九条龙尸发出凄厉咆哮，它们的身躯不受控制地坠向万法道树。腐朽的枝叶在触碰龙尸的瞬间重新焕发生机，树干表面浮现出三百六十五个空洞，恰好将龙尸尽数吞没。道树顶端绽放出一朵琉璃花苞，其中沉睡的赫然是白石在光阴幻象中见过的六翼仙尊！ “你竟敢用神道囚笼反炼巡天使！”最后一条龙尸嘶吼着，面具下的瞳孔终于露出恐惧。白石踏着龙尸脊背走向花苞，每一步都在虚空留下燃烧的咒印：“还要多谢你们送来九条光阴河支流，否则如何唤醒真正的‘万法’” 龙尸彻底没入树干的刹那，三生境天地倒转。崩塌的仙山废墟重组为玉虚宫主殿，十二根盘龙柱上钉着十二具金甲神将的尸骸。白石抬手轻触殿前石碑，碑文记载的《玉虚经》终极秘法如洪流灌入识海： “仙历九千八百年，神道假借天命降下‘升龙变’。吾等以万法道树为饵，诱其九大龙脉入瓮……然仙尊道陨，唯留阴阳咒种于光阴河畔。后世得此咒者，当知齐天非命，破劫在己。” 琉璃花苞在此刻绽放，六翼仙尊的残魂缓缓睁眼。祂的目光穿透白石肉身，直视其神魂深处的光阴咒本源：“原来是你……比预定时间早了三千年。” 白石还未来得及开口，整座玉虚宫突然剧烈震颤。虚空裂痕中伸出布满咒纹的巨手，那是比巡天使更高位格的存在——神道八部众之一的“夜叉明王”！巨手抓向六翼仙尊残魂的瞬间，白石背后的阴阳双翼自动护主，却在触碰咒纹的刹那开始石化。 “用断劫钥！” 忽忽的声音突然从琉璃花苞中传出。白石毫不犹豫地将青铜钥匙刺入胸口，剧痛中感到神魂与某条横贯诸天的锁链产生共鸣。钥匙扭转的脆响里，夜叉明王的巨手突然崩解成漫天光点，其中一缕没入白石眉心。 潮水般的记忆汹涌而来： 他看到自己在混世妖窟最深处苏醒，身旁是初代猴王残破的战甲； 他看到庆王庙地宫中的祖灵童们跪拜的并非神像，而是一枚刻着“齐天”的青铜令箭； 最后，他看到夜叉明王在光阴河源头投下令箭，而河畔垂钓的老者轻笑：“三千年后，当有变数。” 记忆回溯的刹那，真实与虚幻的界限轰然崩塌。白石再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光阴河支流的浅滩上，脚下踩着半块巡天使面具。远处河面飘来一叶扁舟，船头立着个蓑衣老者，手中鱼竿的丝线没入虚空，末端赫然钓着三百六十五枚仙术果实！ “垂钓万古的滋味如何” 老者转头微笑，眼角皱纹与玉虚宫主殿雕像一模一样。 白石按住腰间断劫钥，感受到钥匙正在疯狂颤动：“你就是布局者” 老者摇头，鱼竿轻抖间扯碎一片星域：“老夫不过是看见鱼线颤动，提前来收竿的渔翁。真正的执棋人……” 他指了指白石心口，“正在用你的眼睛看着这一切。” 话音未落，白石体内突然传出忽忽的咆哮。阴阳咒纹自发凝聚成锁链，将老者连人带舟拖入光阴河底！河面恢复平静前，白石隐约听到老者的叹息：“记住，能斩断命轨的从来不是钥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