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铁大锤造天线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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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号漂移”如同一个幽灵，缠绕在日益壮大的“璇玑”网络周围。那些随机出现的、看似喝醉了酒般的数据错误，虽然尚未造成灾难性后果，却像一根扎在指尖的软刺，不致命，却持续地带来困扰和不安。更让人担忧的是其来源的未知与诡异——指向高维或深层时空的扰动，这超出了当下绝大多数修士的理解范畴。 秦洛和算天门投入了大量精力进行研究，试图定位干扰源、分析其特性并找到屏蔽或补偿的方法。然而，进展缓慢。那种扰动过于微弱和底层，与灵网信号本身几乎融为一体，难以分离和捕捉。传统的探测和屏蔽阵法对此效果甚微。 “我们需要的，是一种能够更高效地收集和聚焦特定方向灵波信号的法器。”秦洛在又一次失败的分析尝试后，对着团队说道，“传统的 omnidirectional （全向）灵网接收阵，接收到的信号太杂，背景噪声太大，把我们想要研究的微弱扰动信号完全淹没了。我们必须像在嘈杂的酒馆里竖起耳朵努力听清远处某个人的低语一样，需要一种‘定向收音’的设备。” 他一边说，一边随手用灵光在空中勾勒出一个简单的抛物线形状：“看，就像这样。一个具有聚焦能力的反射面，将特定方向的微弱信号反射并集中到一个焦点上，那里的信号强度就会大大增强，信噪比提升，我们就更容易捕捉和分析那诡异的‘漂移信号’。” 众人看着那个简单的抛物线，若有所思。这个原理并不复杂，甚至在一些探测类法器中也有类似应用，但通常规模较小，精度要求也没那么高。 “嗐！我当是多难的东西呢！”一个洪亮又带着几分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正是炼器宗的铁大锤。他抱着胳膊，看着秦洛画的那个抛物线，铜铃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工匠看到挑战时的光芒，“不就是个大号的‘聚灵敛波盆’嘛！说得那么玄乎！交给我们炼器宗了！保证给你造个又大又圆又准的‘耳朵’出来！” 秦洛一听，眼睛顿时亮了：“铁师兄有把握” “废话！”铁大锤一摆手，“不就是个盆吗无非就是尺寸要大，曲面要精准，材料要能良好传导和反射特定频段的灵波！精度要求高点而已！包在我身上！不过……”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纠结的表情，“这造型……是不是太丑了点一个光秃秃的大铁盆这不符合我们炼器宗的美学啊！能不能加点花纹镶个边或者铸造成瑞兽的形状貔貅吞天怎么样寓意也好！” 秦洛哭笑不得，连忙摆手：“铁师兄！使不得！我们这是科学仪器，要求的是精准！任何不必要的花纹和造型都可能产生不必要的灵波反射和衍射，引入误差！就要最光滑、最标准、最完美的抛物线曲面！一点花哨都不能有！” 铁大锤的脸顿时垮了下来，如同一个被剥夺了艺术创作权利的雕刻家，痛心疾首：“唉！暴殄天物啊！如此巨大的法器，竟如此朴实无华……罢了罢了，你是甲方你说了算！就给你造个光板大盆！” 虽然嘴上抱怨，但铁大锤的行动力却是顶级的。他立刻返回炼器宗，拉着一帮师兄弟开始了热火朝天的“造盆”工程。 材料首选能极佳传导和反射灵波、且性质稳定的“星辰秘银”和“虚空晶铜”的合金。炼制过程需要极高的温度和控制力，炼器宗的地火脉日夜轰鸣。 最大的挑战在于塑形和精度。要铸造一个直径达到十丈（约三十米）的巨型抛物线金属面，并且保证其曲面误差低于一根头发丝的百分之一，这简直是对炼器工艺的极限挑战！ 铁大锤采用了“分段铸造，法阵拼接”的方案。将巨大的抛物面分成数百个六边形模块，每个模块单独精密铸造，内部铭刻微型稳定和导灵阵，最后再通过特殊的空间拼接法阵，将它们严丝合缝地组合成一个完美的整体。 整个过程耗时耗力，消耗的材料更是天文数字。若不是青岚宗靠着“科学炼丹”和“璇玑”网络赚得盆满钵满，根本支撑不起如此奢侈的项目。 半个月后，一个巨大的、银光闪闪的、散发着冰冷精密工业美感的……巨型金属盆，终于矗立在了青岚宗最高峰——接天峰上特意开辟出的一个平台上。 它庞大的体型在阳光下闪烁着金属光泽，光滑的曲面完美得令人窒息，确实……没有任何花纹，极致的简约，甚至带着一种超越时代的科幻感。 弟子们远远看到，都惊呆了。 “那……那是什么东西” “好大的……锅” “是炼器宗新炼制的法宝吗看起来好厉害！” “感觉能用来煮了整座山……” 铁大锤看着自己的杰作，眼神复杂，既有自豪，又有一种艺术冲动被压抑的遗憾。他摸着那光滑得能照出人影的盆壁，喃喃道：“唉，可惜了这么好的料子，连个云纹都没刻……” 秦洛和苏妙仪等人登上接天峰，看到这个庞然大物，也是震撼不已。 “铁师兄，厉害！”秦洛由衷赞叹，这工艺水平，远超他的预期。 “哼，小意思。”铁大锤嘴上谦虚，下巴却扬得老高，“接下来怎么弄” 秦洛指挥着弟子，在巨型抛物面的焦点位置，安装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高度灵敏的“信号收集探头”，这个探头连接着庞大的数据分析法阵和算天门的推演单元。 “启动！”随着秦洛一声令下，庞大的“天线锅”内部无数灵阵逐一亮起，发出低沉的嗡鸣声。巨大的银盆表面流过一层水波般的灵光，其曲面开始进行微小的自适应调整，最终精准地对准了之前推算出的、干扰信号最可能传来的方向。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数据分析法阵的光幕上。 只见光幕上原本杂乱无章、如同雪花般的背景噪声，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弱、变得平滑。而几条极其微弱、原本几乎完全被淹没的、有着奇异规律波动的信号曲线，被极大地增强、清晰地凸显了出来！ “成功了！信噪比提升了上千倍！”一个算天门弟子激动地大喊。 现在，他们能清晰地看到那“信号漂移”的详细模样：它是一种低频、高维度的相位调制，像是一种持续不断的、来自遥远深处的“背景辐射”，但其强度却在缓慢而坚定地波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能定位得更精确吗”秦洛急切地问。 算天门的长老操控着推演法阵，结合“天线锅”传来的高精度数据，再次进行溯源计算。 巨大的周天星盘虚影在空中旋转，无数数据流奔腾。这一次，推演的结果不再模糊！ 光幕上，一个清晰的坐标被标记出来，并非指向大陆的任何地点，而是指向了……无尽云海之上的某个特定高度和方位！ “这个位置……是什么都没有的虚空啊”苏妙仪疑惑道。 “不……”秦洛看着那个坐标，瞳孔微微收缩，“这个方位和高度……如果计算没错的话，正好是天庭投影与人间界常规空间交界的一个薄弱点！” 难道……这诡异的信号漂移，真的来自天庭！ 这个猜测让所有人感到一阵窒息般的震惊。 天庭，对于所有修士而言，那是至高无上、神秘莫测的飞升之地！天庭的意志，怎么可能化身为一种干扰灵网的底层噪声 就在众人震惊莫名之际，那巨大的“天线锅”忽然发出了不同以往的、更加低沉的嗡鸣！焦点处的信号收集探头开始过载般闪烁！ 数据分析光幕上，那条被清晰捕捉到的诡异波动信号，强度骤然飙升了数个量级！并且，其波动模式发生了明显的变化，不再是杂乱无章的“漂移”，而是开始呈现出一种……某种规律性的编码结构！ 它似乎……感应到了这只巨大“耳朵”的窥探！并且，开始回应了！ “它……它活了！”铁大锤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造出来的大铁盆，第一次感到有些头皮发麻。 接天峰上，风似乎都停止了。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着光幕上那仿佛拥有了生命般、正在自我组织的奇异信号。 秦洛的心脏砰砰直跳。 科学探测的第一原则：你永远不知道，当你真正开始认真倾听宇宙时，它会对你说什么。 而现在，宇宙（或者天庭）似乎正要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