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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章叔叔家吃完晚饭后，周娉婷婉拒了章家留宿的盛情，礼貌告别了章叔叔一家后就回了尚家宾馆准备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 她心里记挂着此行的主要目的——考察杭城的女装货源。 “陈奶奶，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你就安心地在章叔家住两天！”周娉婷眉眼弯弯地和陈彩月告别，“等我事情都办完后，我就过来和你汇合，一起回金城。”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周娉婷洗漱完毕后，背上随身的小包，揣着那本沉甸甸的“大头儿子”笔记本，踏上了前往杭城服装批发心脏——四季青服装市场的公交车。 车子在略显拥堵的杭城街道穿行，最终停靠在一个巨大的、人声鼎沸的街区。 一下车，“四季青服装市场”几个硕大的红色招牌就映入眼帘，空气中弥漫着混合着新布料、皮革、汗水和廉价香水的气息。 这里的规模远超义城的宾王和温城的白马以及动力头服装批发市场，几栋巨大的、相连的楼宇构成了一个庞大的服装帝国。 此时，市场门口早已是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三轮车夫吆喝着穿梭在市场和人潮中，搬运着大包货物；操着各地口音的批发商们行色匆匆，各自拉着带轮子的黑色大号行李袋，里面塞满了鼓鼓囊囊的衣服。 周娉婷深吸一口气，迈着激动的心情汇入了这股汹涌的人潮。 市场内部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迷宫。 商铺间的通道不算宽敞，两侧店铺鳞次栉比，挂满了琳琅满目的服装。 头顶是纵横交错的电线，悬挂着刺眼的白炽灯管和简易吊扇，发出嗡嗡的声响。 音响里震耳欲聋地播放着当时的流行歌曲——谢霆锋的《因为爱所以爱》，夹杂着店主们此起彼伏、语速极快的吆喝： “爆款！爆款！韩版风衣，全杭最低价！”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真丝衬衫，厂家直销！” “打包价！打包价！十件起批，量大更优惠！” “小妹，拿货吗进来看看，新款刚到！” 周娉婷边走边看，迅速调整着自己的观察模式。 与义城和温城市场类似的是这里的快节奏和数量为王。大部分店铺都将货品堆叠得满满当当，色彩斑斓，主打一个“多”和“新”。 流行元素在这里被迅速复制和放大：喇叭裤、亮片t、仿皮短裙、各种碎花雪纺衫…… 价格牌上还用粗黑的马克笔写着醒目的数字：“45”、“68”、“打包价35”。 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最显眼的是各个店里的店主和采购商们的腰间都别着鼓鼓囊囊的腰包。 当然，四季青的“杭派底色”也是非常鲜明的。周娉婷很快发现了几点不同。 虽然杭派服饰也有大量化纤快销品，但真丝、纯棉、麻料、以及一些质感较好的混纺面料出现的频率明显高于温城和义城市场。 一些店铺门口就挂着“专供真丝”、“精梳棉”的小牌子。 其次，即使是一些和温城、义城看似类似的流行款，可杭城的衣服在领口、袖口、腰线、印花等细节上往往处理得更用心一些。 比如一件普通的碎花雪纺衫，杭城的领口可能就会增加一些精致的蕾丝边或做一些特别的褶皱设计。 其中最明显的区别是——杭派女装已初现“精品区”的雏形。 因为在相对新一点的楼区市场上的某些楼层和角落，已经开始出现一些装修相对讲究、灯光更柔和、货品陈列也更有章法的店铺。 这些店铺门口往往挂着“品牌展示”、“精品女装”的牌子，里面的衣服款式更为简洁、剪裁更为利落、面料看起来也更为高级，当然批发价格自然也就水涨船高了。 这里店主的态度也相对不那么“急吼吼”，一般都会主动介绍其店内的设计理念和面料特点。 但这对于周娉婷目前的对标客户可能有所出入。所以她在这些区域停留的时间只能尽量缩短，以更高的效率完成初步调研和资源对接。 周娉婷如法炮制，开始她的“名片收集计划”。 她努力让自己显得更老练一些，学着用“老板，这款打包价多少”、“这个版型几个色”这样的行话试探。 在那些堆满爆款的档口，她快速浏览，收集名片，在笔记本上简单标注“仿皮裙，量大价低，走量款”、“碎花雪纺，花色多，更新快”。 在一家主打真丝和改良旗袍元素的店铺，周娉婷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 她被一件水墨晕染真丝衬衫吸引了。 店主是一位三十多岁、打扮利落的女士，看周娉婷看得仔细，便主动过来介绍：“小妹眼光不错，这是我们的设计师款，真丝双绉，手工盘扣，水墨是印染的，不是印花，层次感不一样。” 周娉婷问起打包价，店主报了个让她咋舌的数字：“这款我们走精品路线，十件起批，单价150。” 这价格远超温城和义城的货。 周娉婷小心地收下名片，在笔记本上详细记录：“‘雅韵’真丝设计款，品质上乘，价高，目标中高端客群，需斟酌”。 逛了大半天，腿脚酸胀，笔记本又厚实了不少。 市场里弥漫的混合气味和巨大噪音让人有些头昏脑涨。 周娉婷找了个相对安静的楼梯拐角，靠在墙上，翻开那本订满名片的笔记本。 四季青的名片清晰地分成了两派：一派是走量、快销、低价；另一派是原创、设计感、中高端路线 。 她需要做的是——如何在两者之间找到平衡点，有效的区别于现下集市上女装同质化严重、款式陈旧、缺乏个性的现状。 周娉婷逛得都忘记了时间，直到肚子“咕咕咕”地叫了起来。 市场门口飘来熟悉的香味。 她循着味道找到一个卖葱包桧（杭城特色小吃，类似春卷皮包油条和葱）的小摊。 花了一块钱买了一个，然后不顾形象地站在路边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葱包桧”酥脆的外皮，咸香的油条和葱段，简单却抚慰了周娉婷逛市场后疲惫的身体和紧绷的神经。 夕阳的余晖给喧嚣的市场镀上了一层金色。 周娉婷望着眼前这座巨大的服装丛林，眼神坚定，她的脑海里的创业轮廓也已大致成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