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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当周娉婷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紫金花园小区时，已是晚上9点40分了。 正当周娉婷想要掏出钥匙开门时，“咔哒”一声，门从里面打开了。 接着，王姐那洋溢着笑脸的脸庞便探了出来，“哎哟，娉婷，你可算是回来了，我都等你等得花儿都谢了！” “王姐——”周娉婷赶忙笑着对王爱芹打了声招呼。 “哎呀，娉婷啊，你现在可是个大忙人了，要找你聊天可太不容易了。”王爱芹状似恼怒的嗔怪道。 “呵呵，哪有！走吧，进我房间聊，可别吵着陈奶奶休息了。”周娉婷推搡着王姐进了自己的那屋。 距上次聊天已过去一个多月了，王爱芹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周娉婷如今赶集的成果。 “王姐，如果你真的在那里干不下去，想另谋高就的话，那我建议你和我一样赶集摆摊卖衣服吧。”周娉婷眼神诚恳地看着王爱芹女士，如是说道。 “不瞒你说，我已经辞职了。”王爱芹女士扔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什么这么快什么时候的事啊”周娉婷一愣，下意识地连珠带炮地冲王姐“扫射”了过去。 “唉，快别提了！我到现在想起来都是一肚子的火……”王爱芹女士的声调不由自主地升高了。 “那许茹韵不知道抽哪门子的疯，像条疯狗一样地逮着我咬！那天……” 王姐忍不住对着周娉婷倒起了苦水，把许如韵假公济私，偷拿店里服装做人情，被她发现后还恶人先告状，让周绮丽把她给辞退了的事情一五一十地都说给了周娉婷听。 “娉婷，说实话，我真的挺寒心的。我在风尚时光干了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我是什么样的人，老板娘应该也是清楚的吧！偏听偏信！她现在怎么变得这么好赖不分了呢” 王爱芹顿觉一阵阵委屈上涌，眼眶也跟着泛起了红。 “好了，好了，王姐，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反正你原本不也是打算另谋高就了的吗” 周娉婷用右手顺着王爱芹女士的后背，轻声宽慰道，“王姐，你往前看，看，那儿有一条新的康庄大道在向你招手呢！” 说罢，周娉婷皮皮地往虚空一指，仿佛那儿真有一条“罗马路”。 “噗呲——”王姐忍不住破涕为笑，笑骂道，“就你贫！” “呵呵，王姐，言归正传——” 周娉婷敛起笑容，正色道，“既然你现在已经出来了，那明天就跟我去集市上亲身感受一下吧。别人说得再好，也不如自己亲身一试嘛！” “行，那我明天可就跟你混了。” 接着，两人约定好了出发时间后，王姐便告辞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12月的金城已现清冷之感。 “王姐，早！走吧，今天我们去后溪滩集。”周娉婷招呼着，鼻尖冻得通红，但精神头十足。 王爱芹钻进副驾驶，一股混杂着布料和寒气的气息扑面而来。 面包车后座堆满了货物，几乎不留一点缝隙。 “后溪滩很远吗”王姐从小在城里长大，对后溪滩的距离没有概念。 “大概40分钟的车程吧。那儿离市区稍远点，但那边厂区较多，生意也不错！”周娉婷一边目视前方，一边为王爱芹女士解着惑。 等周娉婷和王爱芹到后溪滩后，周伟康已在那儿等着了。 三人互相打完招呼后，周娉婷姐弟俩便迅速忙活开了：卸货、撑开伞棚、支起衣架、摊开行军床、挂版衣服、摆放叠好的裤子…… 动作娴熟得如同演练过千百遍一样。 王爱芹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看着姐弟俩在拥挤嘈杂的环境中快速搭建起一个小小的阵地，不由得闪过一丝心疼。 这环境，与她们工作多年、窗明几净、放着轻柔音乐的“风尚时光”商场专柜，简直是天壤之别！ 她心里那点“摆摊卖衣服”的浪漫想象，瞬间被现实击得粉碎。 摊位刚支好没多久，人流就涌了过来。 赶集的人多是附近的居民和厂区工人，穿着朴实，目标明确。 “老板娘，这加绒裤厚实不多少钱”一位裹着旧棉袄的大妈拿起一条裤子问道。 “阿姨，您摸摸！三层加厚不倒绒，零下十度都不怕！给您算85，昨天在雅安集卖得可好了！” 周娉婷立刻上前，笑容热情，声音清亮，拿起裤子熟练地展示厚度和弹性。 大妈摸了摸，似乎满意，但习惯性地还价：“60行不行” “阿姨，这料子成本就在那，真少不了多少。这样，您诚心要，给您80，再送您双加厚袜子，您看行不” 周娉婷应对自如，语气真诚又带着点小俏皮。 “行吧行吧，小姑娘会做生意！”大妈乐呵呵地掏钱。 周娉婷收钱、找零、拿袜子、叠好裤子装袋，一气呵成。 她眼角瞥见王爱芹还杵在旁边，便喊道：“王姐，帮忙给阿姨拿个袋子装袜子！” 王爱芹“哦”了一声，赶忙从一堆杂物里翻找塑料袋，迅速装好。 递袋子时，王爱芹女士感觉之前和周聘婷在风尚时光配合默契的感觉又回来了。 接着，又有顾客来看毛衣、问打底衫。周娉婷和周伟康忙得不可开交。 王爱芹也不闲着，收拾着弄散乱的衣服，走到衣架旁，想把其一一归置回位。 可周娉婷如今卖的衣服多而杂，虽然她努力想像风尚时光那样，按颜色深浅排列，但面对花花绿绿一堆衣服，一时竟有点眼花缭乱，手忙脚乱地有些不适应。 中午，人潮稍歇。 三人缩在摊位后面避风的地方，吃着周伟康打来的快餐。 天气转冷，三人的鼻尖有些微红，但额角却渗着细密的汗珠。 周伟康更是狼吞虎咽，显然体力消耗巨大。 “娉婷…你们每天…都这样”王爱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心疼。 周娉婷咽下嘴里的花菜，笑了笑，笑容里有疲惫，但更多的是坦然。 “是啊，王姐。习惯了就好。虽然忙得不可开交，连休息时间都没有。但这里赚的每一分钱，都是实实在在属于我们自己的！虽然这里不比在商场里站柜台干净和轻松，但你没觉得自己当老板才会更有动力吗” 周娉婷的话像一把锤子，敲在王爱芹的心上。 她想起自己打工时受的窝囊气，再看看眼前这对在寒风中奋力拼搏、眼神却充满生机的姐弟，一种前所未有的拼劲在她心底滋生。 是震撼，更是一种隐隐的、被点燃的冲动。
